崔七娘似哭非哭,怔怔看著崔舒若,「可否請公主屏退左右?」
崔舒若身?邊的大宮女?立時瞪大眼睛,一臉防備。
崔舒若笑了一聲,揮手示意宮女?們退到後頭。等真的只?剩下兩人時,崔舒若看向崔七娘,她?沒說話,可微眯微彎的眼睛已經在提醒對面的崔七娘快些說話。
崔七娘的眼淚這時候全下來了,和掉了線的珍珠似的,她?仿佛看著世上?最親的親人,用兔子般純良無辜的面容道:「聽聞衡陽公主原姓崔,您可知道崔從何來?」
「你的意思是?」崔舒若配合的演戲,驚疑不定問道。
崔七娘點頭,「您是我的親姐姐啊,是博陵崔氏的六娘子!」
崔舒若驚訝的捂住嘴,「當真?」
「當真!」崔七娘信誓旦旦。
「那在建康你怎麼?不說?」崔舒若配合的神情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看好戲的促狹。
「因?為……」然而入戲太深的崔七娘還不曾發覺,自顧自的將準備好的說辭說出來。
崔舒若卻懶得再演這齣戲碼,收斂了笑容,「好了,你不必再說,我也不想聽。崔七娘,你受盡家人寵愛,自幼謊話連篇,怎麼?也分不清旁人是在逗你玩呢?」
崔舒若一步步上?前,一字一頓,「我從未失憶。」
說完以?後,崔舒若嘲諷的笑,逼迫得崔七娘不斷退後,瞬間煞白了臉。
「怎麼?會,你!」崔七娘指著崔舒若,不可置信,「你怎麼?敢,你怎麼?可能裝得毫無破綻?」
在崔七娘心裡,崔舒若肯定知道柳容收買了本家的嬸娘害死了她?,自己後來也……
依照她?認識的那個崔神佑的性子,柔弱正直,壓根不可能裝得這麼?像!任憑崔七娘怎麼?思索,都想不到真正的原因?。
崔舒若懶得為崔七娘費心,索性意有?所指的一笑,「你說呢?自然是因?為恨。」
二人離得很?近,崔舒若柔軟的指腹輕輕落在崔七娘的臉上?,幫崔七娘清理了碎發。她?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柔和,卻讓崔七娘心裡發毛。
她?浮有?笑意,「你現在到我的地盤了呢。」
第99章
崔七娘平日裡慣愛裝模作樣,但這次是真的因恐懼而白了臉。
崔舒若說完便當著她的面用手帕將手指一根根擦拭乾淨,然後灑脫離去,至始到終都是笑模樣。可愈是如此,愈是叫人害怕。
有?什麼能治住心思扭曲惡毒的人呢?自然是比她更扭曲惡毒。
對什麼人,用什麼法子,其中的分寸,崔舒若早已拿捏妥當。只怕崔七娘要擔驚受怕好一段時?日了。
誰不怕瘋子呢?
而這世道,到處都是瘋子,無權無勢要瘋,爭權奪利同樣要瘋,和那些人比起來,崔七娘也只能算是個小瘋子。崔舒若卻是在一群瘋子裡過得如魚得水的人,崔七娘這樣的小瘋子又怎麼會是崔舒若的對手?
崔舒若三兩句話弄得崔七娘方寸大亂,但她卻不怎麼高?興,而是在籌謀別的事。
譬如,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趙仲平的勢力繼續變大。
趙仲平已經有?了文臣的支持,夏家為的並?州士族也已經漸漸倒戈向他,如果建康的世家再投出橄欖枝,原本勢均力敵的太子和明王兩派,往後就會變作太子勢力漸盛。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崔舒若今日來赴宴,為的就是攪黃建康世家的橄欖枝。
不管是王十九娘,還?是崔七娘,崔舒若都不會讓她們?嫁給?趙仲平。像趙仲平這樣的人,就應該和夏蓮兒湊在一塊,死了也埋在一起。
世上少有?的絕配,怎好拆散呢?崔舒若暗自想到,臉上薄有?笑意。
崔舒若雖然離了席,卻並?未出宮。夏貴妃是個喜愛附庸風雅的人,她的宴席自不會只有?席面喝酒,勢必要賞花作詩,顯露一番。
崔舒若等的就是那個時?候,她相信只要有?心,對方勢必會來找自己。
因?此,她尋了一處略顯眼的涼亭坐著,靜待人來尋。
不出崔舒若意料,當一群鶯鶯燕燕6續出現在花園賞花時?,其中一人借了由頭掉了隊,跑來尋崔舒若。
崔舒若也早已泡好茶,那人一到亭子,面前就多了一杯上好的茶水。
「茶湯醇厚,茶水甘甜,聽聞南邊漸已流傳清茶的喝法,並?不僅僅拘泥於煮茶。不知十九娘喜愛哪種?」崔舒若言笑晏晏,溫聲詢問。
來尋崔舒若的正是王十九娘,她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良久才開始說話,神情依舊是才女孤高?自傲的淡雅,「公主說笑了,所謂流傳多是大勢所趨,一二人的喜愛改變不了。
我喜愛什麼,便?也不重要了。」
「豈會?」崔舒若仍舊是笑意儼然,「即使大勢所趨,洪流之下,亦有?遵循本心之人。我在北邊也聽過十九娘才高?的大名,一位博覽群書、滿腹才華的人,是斷斷不甘於做洪流下的一滴露珠,任人宰割。
你說是嗎?」
王十九娘沉默了。
她身穿湖綠裙裳,頭上的飾物?簡單,完全沒有?妙齡女子的浮華,清清冷冷,但決計是個美人。只是她的美過於倔強,肩薄身弱卻不肯低頭,像直衝雲霄的翠竹,誓於天公爭高?低。
可世家貴女,在外人眼裡再尊貴又如何,還?不是要做家族的棋子,逃不開聯姻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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