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路況極差,沿途說不準連過夜的地都沒?有,所以像齊國公府這樣的大貴族,每次出行,尤其是路途遙遠的時候,勢必要將路上的一切都準備齊全。小?到崔舒若興許要換的幾十套衣物,大到入夜睡的床榻被褥,薰香的銅爐……
這回?上建康的又是一大家子,只?留下?趙二趙四,幾十箱行囊都不算多。
吃一塹長一智的齊國公,這回?帶足了?護衛,更是休書給漕幫的吳幫主,準備這次能多走水路就走水路。而且胡人占據了?北地不少好山河,水路還能避開些,否則要是撞上他們的地盤,那可真就是自找死路。
崔舒若身邊的婢女早早都開始收拾,下?人們白日裡似乎也是行色匆匆,但仍舊忙活了?好幾日,才終於?定下?動?身的日子。
夜裡,行雪早早服侍崔舒若睡下?。
等?到第二日,天都還沒?有亮,崔舒若就被行雪溫柔的喚醒,別的婢女則一層層的掛起紗帳,點了?燈燭。
崔舒若睏倦的打了?個哈欠,雁容把灑了?花瓣,加了?花露的洗臉水端上來,服侍崔舒若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水裡還加了?醒神的東西,崔舒若覺得腦門清涼,慢慢就清醒了?。
之後就是穿衣,出門在?外,不比府內,又是要趕路,穿的自然不比以往繁複,就是簡單的儒裙半臂,頭上也沒?有那麼多環佩叮噹,就是幾根絲帶,又加上絨花,顯得俏皮。
等?到了?用點心的時候,行雪倒是端上了?茶飲,可崔舒若猶豫了?一下?沒?喝,三下?五除二,乾咽了?被壓成福字的糯米糕點,又吃了?兩個小?巧到能一口吞的荷花酥。
對崔舒若而言,雖然馬車上有方便的馬桶,但讓她?大白日當著婢女的面上也太難為情了?。至於?讓她?們都下?馬車,追在?馬車旁等?自己,那似乎更難為情……
所以保險起見就不喝水了?。
好不容易都準備好了?,行雪幫她?把繡鞋也穿上,然後就是等?。
結果明明從一大早開始就鬧出動?靜,卻等?到巳時才動?身,竇夫人派人來叫崔舒若。
她?身後跟著整整齊齊兩列婢女,浩浩蕩蕩的出芳蕪院。
等?到趕路的時候,實際只?會有行雪她?們四個陪在?崔舒若身邊。
然而才出了?內院,崔舒若就看到似乎早早在?等?候她?的趙知光。這段時日下?來,她?多少能鬧清楚他的意圖。
想起竇夫人,崔舒若還是決定停下?對他說兩句話?。
崔舒若擺了?擺手讓婢女們先站著等?她?,而後上前去。
「你等?我?許久了?吧。」崔舒若道。
「不久。」興許是要分別,也或許是察覺到崔舒若要說什麼,他沒?有像之前那樣討好崔舒若,圍著她?說話?,而是恢復了?之前正常的模樣,不過沒?有了?夾槍帶棒的嘲諷。
崔舒若沒?有繞彎子,她?撕破了?兩人的窗戶紙,開門見山的說,「你我?相見不過數次,起始幾次你對我?還厭惡嫉恨,我?雖不妄自菲薄,可也清楚自己沒?到天仙成能讓人失智的地步。
你後來種種獻殷勤,不過是看中了?我?能祈雨造勢,在?百姓里有威望,能助你爭權奪利。興許還抱著騙了?我?芳心以後,拿我?當笑話?的心思。
可我?之後想了?又想,為何你一開始就厭惡我?。是因為竇夫人對我?的偏愛吧,也正是因此,你萌生出若是你我?在?一塊,興竇夫人也能愛屋及烏,對你多關?懷。
是也不是?」
趙知光沉默了?,但在?崔舒若的目光注視下?,這個面容如玉般漂亮的少年?還是點頭承認。
崔舒若沒?有說怪他的話?,也沒?有罵他,而是看在?竇夫人的面子上,理智且清醒的說,「人生所得必不能圓滿,你是齊國公之子,北地大好河山尚且被胡人占據,多少人流離失所,你錦衣玉食,享盡一切,卻不能將眼光放遠,心胸放開闊不成?
著眼於?天下?,不在?一絲一縷,或許到那時你便能放下?。」
崔舒若只?說到此,也不管他聽沒?聽進去,轉身就走。
趙知光喊了?崔舒若一聲?,但她?沒?回?頭,也沒?留戀。
他雙拳握緊,喃喃道:「你怎麼就知道我?對你沒?有半點喜歡。」
隨即,他輕笑一聲?,仍自沉於?情緒里,眼如黑漆。
崔舒若不回?頭,便意味著真的不再會管。他趙知光如何與她?何干,不過是看在?竇夫人的面子上才多那一句嘴,若是他還要往死路上走,崔舒若也沒?辦法。
她?很快就到了?外頭,坐上自己的馬車,前面一輛是趙平娘,再前頭是竇夫人的。
馬車寬敞,即便是路上找不到落腳的地,在?馬車上歇息一晚也不是不可,除了?更深露重,可能會冷之外,完全能在?上頭平躺著睡。
前頭耽擱了?那許久,等?到出發的時候倒是快了?,沒?叫崔舒若多等?。
但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前頭車架似乎被攔住了?。
崔舒若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竇夫人身邊服侍的忍冬來找崔舒若,她?才知曉緣由?,竟是繡坊的女工們為齊國公府的女主子們織了?布帛,花紋精緻,是極難得的,也是女工們對她?們發自肺腑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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