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體?孱弱,這番話里的每一字卻?都擲地有?聲。
在崔舒若身後,齊國公?露出?滿意笑容,而莫說官員,便是在城門值守的小吏,看向崔舒若的目光也是感激崇敬的。
系統用?大面屏看著這一切,還有?眾人的反應,忍不住搖頭,它的宿主真的太懂得操控人心了?。用?宿主時代的話來說,不去傳銷都可惜了?,能把裡面的頭子都給忽悠瘸。
崔舒若的一番話,一屈身,輕而易舉的得到了?民心,還能不惹人猜忌。
目送崔舒若離開時,并州百姓的眼?淚流得更?歡更?真摯了?。
此事後來甚至被載入并州州志。
「時七月,衡陽郡主受封離并州,百姓慟哭,至臨汾江方止。」
臨汾江是并州城外十數里的一條江。
直到天色暗去,崔舒若掀開帘子,發現百姓們終於離去了?,才鬆了?一口?氣。她也沒想?到那一番話和自己先前祈雨帶來的威力會那麼大,聽百姓依依不捨的挽留,她連坐都不由得正襟危坐,似乎有?一毫鬆弛懈怠都對不住他們。
她也終於能抽出?空試一試自己到手的技能。
崔舒若的目光在幾個?婢女之間掃過,最後落在了?雁容寡淡清秀的面容上。
雁容是經歷災亂,被爺娘親手賣掉的,相比較崔舒若身邊的其?他婢女,不但要遠離家鄉顛沛流離,將來也沒有?著落,也許她的遺憾會更?多。
想?到這裡,崔舒若衝著雁容輕輕招手。雁容正在拿扇子扇馬車上掛的一個?葡萄花鳥紋銀鏤空香囊。晚間的蚊蟲多,香囊里的香料和草藥不僅能驅除車內污穢的氣味,還能驅蚊蟲。
聽見崔舒若喚她,她小心的把團扇收好,慢慢跪行到崔舒若面前。
雁容的動作多少有?些拘謹,在齊國公?府里,她遠比不上那些家生婢子對庶務熟稔,又沒什麼大能耐,若非她是崔舒若親自帶進府的,怕是只能做掃庭院的粗使婢女,故而行事愈發小心謹慎,不肯留下把柄於人前。
「二娘子。」雁容斂眉低頭行禮。
因為崔舒若還沒有?真正受封,為了?不讓人覺得她跋扈自專,便讓人還沿用?之前的稱謂,真要改口?也不急這一時。
崔舒若牽起?她的手,讓她坐的近一些,幫她倒了?碗茶,是應崔舒若要求找來的未磨成粉的完整茶葉。
別?人或許喝不慣,但雁容不比齊國公?府里的家生子們運氣好,她小時候遇上乾旱,連口?乾淨水都沒得喝,就連又咸又澀的鹽鹼水都要搶著喝。茶水只是剛入口?有?些苦,回味極甘,唇舌間還伴有?香氣,雁容低頭,小心捧著喝了?一口?,又接著抿了?口?,然後放下茶碗。
崔舒若如朝霞柔美的姣好面容漾起?淺笑,柔和的讓人不由自主卸下防備,她像是閒暇交談,再自然不過的問起?,「雁容,你有?何遺憾嗎?」
雁容被崔舒若問的一怔,她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提起?這個?,但主人問話不好不回答,她低頭沉思,試探般的說,「婢子幼年時,阿姐為了?換一家口?糧,被父母所賣,生死不知。後來……婢子雖也被賣,卻?運道極好的幾經輾轉進了?定?北王府在曲南的別?院。
卻?不知阿姐如何身在何處,可還安好?」
雖是為了?回答崔舒若,但雁容說到動情處,眼?神不自覺低落,但仍舊強顏歡笑。
被父母所賣,還是挺能引起?共情的,伺候崔舒若的並不全?是家生子,雀音就不是,她也是被賣給人販子的。
但相較而言,她們都還算是幸運的。
因為能進國公?府,甚至還能成為崔舒若身邊的貼身婢女,日子過得比外頭小門小戶的娘子要更?好。別?看雁容她們要服侍崔舒若,但她們自己也有?粗使婢女幫著浣洗衣物,常常能吃到崔舒若賞下的食物,平時能支使院裡的小婢子們。
可還有?很多女子,父母為了?能多賣點錢,或是運道不好,就稀里糊塗進了?髒地方,去賣皮肉的地方供人取樂。
崔舒若穿來一段時日了?,對世情多少比先前更?了?解了?些,她握住雁容的手,想?安慰一二,也猶豫著要不要讓雁容問自己這個?問題。雖然能叫她知道地方,可若是她阿姐的處境很差,對她而言是不是反而更?感傷,更?難以忘懷呢?
崔舒若向來是個?果?斷的人,她索性把選擇權交給了?雁容。
「如果?,我有?辦法叫你得知你阿姐的近況,你願意嗎?」
雁容一臉驚喜,她終於抬起?頭,「奴婢自然願意,多謝娘子大恩大德,奴婢願一生一世做牛……」
還沒等?她說完,就被崔舒若打斷,「你先別?急著謝我,我還要告訴你,即便我能告知你她的近況,可我並不能插手改變她的處境,你們若是相隔極遠,興許依舊無法改變她的命運。
如此,你也願意嗎?」
雁容一怔,崔舒若說的這些她倒是沒想?過,但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眼?神堅決,點頭道:「奴婢願意。即便現在不能做什麼,可差人送錢也好,來日尋她也好,總要知道她的去處。只要阿姐活著,奴婢就一定?能找到她,便是……阿姐不在了?,我至少也能每年寒衣節朝著她的方向磕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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