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改个名好不好啊?”沈故渊额角冒出了青筋:“别叫池鱼了,叫木鱼吧!”
怎么又突然骂她了?池鱼很委屈,眨巴着眼道:“师父问话,就不能问明白些吗?”
“我突然不想问了!”狠狠咬下一颗糖葫芦,沈故渊鼓着腮帮子愤怒地道:“你给我去侧堂泡澡!”
“泡澡?”池鱼眨眼:“我昨日才沐浴过。”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沈故渊忍无可忍了,一把拎起她,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
一个鹞子翻身落地,池鱼扁扁嘴,小声嘀咕:“这样的人能有美人喜欢才是见了鬼了,怜香惜玉都不会……”
“姑娘。”慈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池鱼一惊,往旁边小跳两步回头,就见郑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她。
“啊,有事吗?”
“主子让老身伺候姑娘泡澡。”
这么麻烦的?池鱼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
话没落音,手腕就被这郑嬷嬷拽住了。没扯疼她,但力气极大,压根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径直将她拽进了侧堂。
好高的内力!池鱼惊了惊,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郑嬷嬷:“您……”
“姑娘放心,老身精通药理,定然能将姑娘这一身伤疤抚平。”伸手脱了她的衣裳,郑嬷嬷一把将她按进浴桶里,完全不给她说话的空隙:“这些药材都是老身寻了许久的,姑娘千万珍惜,别浪费了。”
药香扑鼻,池鱼愣了愣,低头看看才想起自己这浑身的伤。
“先前师父给我用过药,已经好了很多了。”她笑了笑:“至于伤疤,要全消除,怕是不可能了。”
女儿家身上留疤怎么都不是好事,更何况是像她这样大片大片的伤疤,看着都让人心惊。所以她之前就问过沈故渊,有没有法子能去掉。
然而沈故渊说:“这都是你傻不愣登被人当枪使的惩罚,去掉你就该忘记自己曾经有多傻了。再说,你以为伤疤当真是那么好祛除的?”
他都这样说了,池鱼也就不抱什么希望,只要伤口不疼了就行。
“你师父给你用的药,是玉骨草。”郑嬷嬷依旧笑眯眯的,拿竹筒舀了药水往她肩上淋:“那东西也很珍贵,能让伤口加快愈合,但不能生肌。嬷嬷给你用的,是专门调制的生肌汤,用上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微微瞪眼,池鱼惊讶地侧头看她:“当真?”
“嬷嬷不骗人。”拆开她的髻,郑嬷嬷替她淋着药水,温柔地洗着。
她的手掌很软很暖和,像极了母妃。池鱼有点恍惚,下意识地就想往她手里蹭。
郑嬷嬷失笑,低声道:“怨不得那两只猫有灵性,你就跟只猫似的。”
猫?池鱼一凛,连忙问:“嬷嬷见过那两只猫?”
“落白流花,名字很好听。”郑嬷嬷笑道:“一个月前主子就寄养在了我那儿,明日苏铭就会带它们过来。”
一个月前?池鱼看着面前这嬷嬷:“您……与师父早就认识?”
“认识很久了。”郑嬷嬷拿篦子顺着她的头道:“我住在很远的地方,平日里也就养养鸡鸭种种菜,要不是主子传召,我是断然不会来这里的。”
池鱼想起来了,先前沈故渊就说两只猫暂时不能带,所以寄养去别人家。这个别人,原来就是郑嬷嬷。
怪不得一上来就让她信任这几个人,竟然都是老朋友。
“那……”池鱼忍不住问:“嬷嬷很了解师父吗?”
眼珠微微一动,郑嬷嬷压低了声音,一边替她浇水一边道:“是啊。可了解了,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终于找到了沈故渊和这凡尘之间的一丝联系,池鱼兴奋起来,眨着眼问她:“能给我讲讲吗?”
“姑娘沉下去一些,好好泡着,嬷嬷就给你讲。”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郑嬷嬷小声道:“主子的事情,要讲的可多了去了。”
立马往水里一沉,池鱼只露了两只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郑嬷嬷失笑,一边舀着药水一边开口:“他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初到我们的地方,脾气很差,得罪了不少人。我的主子看他没人照顾,就好心带他回家,教他本事。”
“他得罪的都是男人。但很讨姑娘喜欢,每天都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姑娘围在我家门口,就为了给他送东西。那小子脾气可差了,人家送什么他扔什么。有个大胆的姑娘趁他不注意抱了他一下,他把人家扔进了瑶池,咯咯咯。”
郑嬷嬷笑起来很好看,瞧着就能想象到她年轻的时候是怎般貌美。池鱼眨着眼,问:“瑶池是什么地方?京城好像只一处瑶池,没听闻别处有这个地名。”
“是很远很远的小山村,你不必在意。”郑嬷嬷眼里露出点狡?:“你师父是山里来的,没见过世面,你不必太怕他。他要是生气了,你拿些民间的小玩意儿去哄,保管马上就好。”
这样的吗?池鱼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像是没吃过糖葫芦似的。”
“他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苦的,喜欢人顺着他。不喜欢人忤逆他。”郑嬷嬷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线:“天生的霸道性子,扭不过来了。不过啊,这样性子的人很好哄,跟他说两句软话,他再大的气都能消。”
这不就是吃软不吃硬么?池鱼摸着下巴想,原来得把他当猫养啊,落白和流花也这样,只能顺毛摸,敢逆着捋,一定会被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