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灵地灵灵……”
身后站着的沈知白“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抬袖掩唇,满眼星光,颇为好笑地道:“哪有你这么求的?”
“她们不都这样吗?”池鱼不解地回头,伸手指了指旁边那个摇着签筒念念有词的姑娘。
沈知白蹲在她身侧,无奈地小声道:“人家念的是求月老保佑自己有个好姻缘,你这天灵灵地灵灵是什么东西?”
这样啊,池鱼点头,重跪好,看了上头的月老石像一眼。
这庙宇是的,石像却像是从别的地方请来的,色彩斑驳,慈眉善目,?色的头绾得规规矩矩,一身红袍拢袖,手里还捏着长长的红线,瞧着就很灵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
月老啊月老,我上回求错了姻缘符,烧得一身伤,痛彻心扉。这回再来求,你可莫要再坑我!
“啪!”有竹签掉了下来。
池鱼睁眼,兴高采烈地捡了那竹签捏在手里,然后继续闭眼小声念:“家有一师,弱冠之年早过,还未得良缘,请再赐一签。”
竹签落地。池鱼瞬间就忘记了自己旁边还有个小侯爷,抱着两支竹签就去找解签人。
沈知白伸手想喊她,可看她蹦蹦跳跳的那么开心,倒也有些不忍心。低笑一声,看了看被她放在地上的竹签筒,捡起来也在蒲团上跪了下去。
他的姻缘一早就出现了,只是一直难成,如今那人回归原本的身份,倒也并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啪。”有签出来了,落在地上清脆地一声响,沈知白笑着睁眼去拿,低头一扫,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这上头写‘前世姻缘今生了,枝节却生早。柳暗花明又一村,良人险中生。”白胡子的解签人摇头晃脑地念着,眼睛一瞟,朝池鱼伸手:“承惠,解签三十文一支。”
“哦!”池鱼老老实实地就掏出了荷包,拿了六十文钱给他,然后眨巴着一双期盼的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白胡子收了钱,嘴皮子瞬间利索起来:“姑娘,你遇见过错的人,枝节横生,但有惊无险,你的良人已经出现啦!”
“是吗是吗?”池鱼兴奋地问:“是谁啊?”
白胡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小老儿哪里知道?签文上又没写,只是说你的良人多半会出现在一个险境里。”
险境吗?池鱼似懂非懂地点头,连忙把另一支递了过去:“这是一个男子的,我替他求的。您看看?”
白胡子从容地接过来,自信满满地打算念,一看签文,胡子抖了抖。
“怎么了?”池鱼伸过脑袋去,关心地道:“您不认识这些字儿吗?还是看不清?我来帮您念……”
“不必!”白胡子慌忙护了那签文,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看了池鱼两眼,把方才收她的六十文钱拿出来,塞回她的手里:“这根签文小老儿不会解,钱还你。”
“哎……”池鱼纳闷了:“为什么不能解啊?”
“小老儿还有事。”白胡子战战兢兢地起身,抱着那竹签就跑:“还有事啊!事情可多了!告辞告辞!”
说完就“咻”地一下蹿出去了十丈远,那步伐矫健得,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看得池鱼哭笑不得。
没人解签了,她扭头就想走,却看见沈知白神色凝重地捏着签站在后头不远的地方。
“小侯爷!”这才想起自个儿把人家忘了,池鱼心虚地跑过去,比划道:“那个解签的人说不解了,跑掉了,您这签文恐怕也……”
“无妨。”勉强笑了笑,沈知白道:“咱们再去看看梅花吧。”
“好。”池鱼点头,兴冲冲地就朝梅林里走。
沈知白看了看她的背影,低笑一声。潇洒地将手里的竹签扔了出去。
红白的签子,该写着签文的那一面却是空的,一个字也没有。
寒风凛冽,梅花香气四溢。
沈故渊板着脸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斜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浑身都是清冷的气息。
郑嬷嬷端着晚膳进来,笑眯眯地道:“主子,池鱼丫头和那小侯爷怕是玩得晚了,晚膳您先用吧。”
沈故渊没吭声。
郑嬷嬷眼梢微动,故意叹息了一声道:“这没池鱼丫头的晚膳啊,是不太好吃,要不主子再等等?”
“不必。”沈故渊松开被子下了床:“我一个人吃就是。”
郑嬷嬷有点意外,给他摆了碗筷,打似的道:“以往池鱼丫头不在,您不是都吃不下东西吗?”
“瞎说什么?”沈故渊皱眉,颇为不耐地看她一眼:“你忘记我是来做什么的了?”
“没有忘。”郑嬷嬷屈膝:“奴婢还以为主子忘了呢。”
“我没有。”微微抿唇,沈故渊拿起了筷子。
他不会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被宁池鱼耗掉太多心绪。
绝对不会!
夜幕沉沉,池鱼高高兴兴地回到了王府,一进门就眼睛亮亮地道:“师父,我看见了好漂亮的月老庙!”
沈故渊看着手里的奏折,头也不抬:“是吗?有多漂亮?”
“我给您看!”池鱼雀跃极了,转身就去把焦尾琴抱了出来。
沈故渊依旧没抬头,心里骂着这丫头没脑子,有多漂亮说出来不就好了,抱琴干什么?
然而,第一个音响起的时候,他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