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会后悔。
会恨他。
原来轻而易举地就实现了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并不会让人感到幸福快乐,反而是一种沉重的、天崩地裂式的不安。
人一旦拥有越自身条件的幸福就会被惩罚,何况他只是一个替代品。
悲哀和恐慌浮上来,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他弓着背,眼泪失控,落了一滴在她的肚皮上。
苏樾帮她盖好被子。做完一切后,他又穿上了刚才脱掉的衣裤,拿起茶几上的烟盒与火机。这间屋子的阳台与床铺的位置只隔了一堵墙一扇窗,怕吵醒许清佳,他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幽暗的楼道,他蹲在门口抽了半宿的烟,抽到眼睛被烟雾熏得干涩泛起血丝。
到最后也没有躺回那张床,毕竟同床共枕比逢水打炮更需要亲密值。下半夜回屋,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却龟缩在短小的沙上,看着床上起伏的一个小山包,这一夜是怎么都不能睡安稳了。
最先醒来的人总要面对这个尴尬问题。
是许清佳。
阳光打开她的眼皮,陌生的房屋构造、不同于常盖的被褥那般柔软的被子……种种迹象唤起了昨晚一些碎片的记忆。
许清佳喝酒不断片,只是头痛,但比头痛更加明显的是下身酸疼的感觉。
呼吸猛地一窒,手在被子里往下摸去,摸到一个赤裸的自己。
苏樾。这是苏樾家。昨晚她和苏樾上床了。
清醒的许清佳怎么也无法面对自己昨夜喝醉、哭着和男人求爱的景象。
但是的的确确地生了。
她艰难转身,看见沙上睡着的苏樾。
……这下该怎么办?
虽说艺术生总体对性的接纳度很高,但毕竟是第一次,又被家庭从小教育……许清佳确实有点后悔自己喝多了酒。
她把自己用被子裹成蝉蛹,小心翼翼地动作去拿床脚的衣服。
结果一转身——
“醒了?”
剧烈运动还淬了一晚香烟的男人嗓音沙哑低磁。
她的肩膀裸露在外面,因为震惊始终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整个人僵住。
缓了好一会,讷讷开口:“醒、醒了,你也醒了啊……”
说完才意识到这个回答太傻,又闭上嘴紧紧抿着。
苏樾的反应正常许多,抬腿从沙上起身。他没有穿上衣,露出一个光裸的、凹与凸流畅延绵的背,中间的脊柱陷下像两座肩胛山峦之间的小溪,风景其实很养眼。
许清佳后知后觉撇开。
苏樾一边穿衣一边对她说:“我出去买早饭,你先换衣服。如果想洗澡,厕所随便用,毛巾柜子里随便拿一条。”
“……好。”
总觉得他是在给自己留缓神的与时间。
苏樾走后,许清佳才敢从被子里出来。这样光裸着身子在一个异性家行走感觉很奇怪,她溜进厕所,清洗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