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知道襄国公夫妇突然进宫,必定是有要事相告,他原以为两位老人家是想要离京云游四海,特意前来告别,没想到襄国公一开口就弹劾忠勇侯。
“忠勇侯。”襄国公呈上物证,“忠勇侯身为皇亲国戚,知法犯法、贪污受贿,罪加一等!”
因为靖王之乱的关系,景帝刚登基那几年国库一直都是亏空的,因而最厌恶臣子营私舞弊、贪污受贿,对贪官向来是零容忍,即使对皇亲国戚也从来不手软。
即便如今国库已经富裕,景帝依旧重视这个问题,当下就接过襄国公呈上的卷宗后,快速翻阅。
“忠勇侯居然在这么多年前就开始收受贿赂!”景帝越看脸色越发铁青,没多久就拍案而起,将书房外的安福安叫了进来。
“立刻将襄国公呈上来的这些卷宗一一送往刑部,再通知金吾左卫指挥使,命他即刻将忠勇侯直接压入大牢,革职查办!”
忠勇侯不止是惠嫔娘娘的父亲,同时也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安公公闻言愣了下,小心翼翼道:“禀皇上,忠勇侯前些日子在秋猎时因为意外落马,身受重伤,要是此时押入大牢,很可能刑部还没查出结果就死在牢里……”
襄国公眸光微闪:“安公公这是在替忠勇侯求情?”
景帝斜睨安公公一眼。
安公公立刻跪地伏身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忠勇侯突然死在牢里,会引来其他朝臣不满,有损皇上威名。”
襄国公见景帝不发一语,似有所动摇,立刻拱手道:“老臣今日前来,除了弹劾忠勇侯卖官鬻爵一事,还有要事相告,请皇上屏退左右。”
安公公松了一口气,刚退出御书房外,正准备派人通知荣贵妃这件事,景帝的怒吼声便响彻了整个御书房:“你说什么?!忠勇侯当年趁着战乱,不止掳走谢晚,还将她弄成了痴儿?!”
谢晚貌美倾城,景帝当年也是对她动过心的,只是碍于她是谢家嫡女,又自幼与谢肆情投意合,才放手成全他们两人。
没想到那样天仙般的一个人,居然被忠勇侯拐为外室,甚至私藏于侯府为妾十多年!
“安福全,立刻给朕滚进来!”
承恩伯府在朝中势力庞大,又与忠勇侯府关系密切,要是罪证未定之前忠勇侯就死在牢中,承恩伯府恐怕不会善罢罢休。
景帝本来就偏爱三皇子,原本只打算先革去忠勇侯的官职,暂时不用打入大牢,囚禁在家中即可,没想到忠勇侯犯下的罪行,一桩比一桩还要荒唐,简直令人发指!
且不说景帝对谢晚有过情意,就说谢肆当年救了太子和景帝的命,光是这份恩情,就足以叫景帝将忠勇侯千刀万剐!
更何况,当年景帝得知谢晚走失之后,便曾下令张贴皇榜,大肆寻人,忠勇侯知情不报,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哪怕承恩伯与三皇子出面也没有理由保他。
景帝龙颜震怒,暴跳如雷:“即刻让刑部尚书来见朕,并让谢肆、贺烺联同五城兵马司去将忠勇侯府给抄了,忠勇侯直接压入大牢,革职查办!”
安公公连声应是,正打算退下,景帝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将刚刚写好的诏书,盖上玉玺,扔到他面前。
“传朕旨意,立刻让礼部拟好圣旨,你亲自到忠勇侯宣读圣旨!”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安公公听完景帝这一连串旨意,便知道忠勇侯府大势已去,就算通知荣贵妃也没用,弯腰捡起诏书,安心地退下。
景帝已经好久没如此震怒过,大发雷霆之后,看向襄国公夫妇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赞赏与悲悯。
襄国公是两代老臣,不止是大魏的战神,年少时还曾因救驾有功,获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一块,要是襄国公先斩后奏要了忠勇侯的命,也有免死的特权,如今只是搜罗忠勇侯的罪状再告发他,已属仁慈。
景帝起身,来到襄国公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些安抚的语气道:“老国公尽管放心,您对大魏忠心耿耿,一生戎马血战疆场,立下过无数功勋,朕绝对会还你们谢家一个公道。”
景帝原以为忠勇侯的罪行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刚回到桌案前,坐下来喝了口茶,襄国公又将谢肆的亲生儿女,如今成了忠勇侯庶子庶女一事呈上。
景帝一口气瞬间梗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差点要被活活气死。
“老国公,你下次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朕险些被你吓得一口气缓不过来。”
襄国公拱了拱手,面色淡淡道:“老臣年岁已高,说话总得停下来换几口气,还望皇上恕罪!”
“……”你现在不就中气十足说完了一整段话?
景帝也知道这些年来自己为了扶持三皇子,帮衬了沈云两家不少,忠勇侯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高位,自己功不可没,襄国公自己心中有所不满属实正常。
襄国公不是寻常的功臣,景帝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无奈摆手:“说吧,还有什么委屈,老国公只管慢慢说,朕都会为你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