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寒意,眼里透着冰渣,可压不下心中的恐慌和害怕,扶着景孤寒,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多么害怕失去对方,脸上却还执意如此。
侍卫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陷入吐血之后,昏迷在桌子上,还不忘捏紧拳头企图阻止他们画押的帝王,只能说一声得罪了,随后几个侍卫合伙把他的手掰开,在和离书上快速按押。
一式两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钟延玉愣愣地拿起那一份和离书,反应过来,吩咐琉青,“将他的那一份收起来吧,等他醒来再给他。”
言罢,他不想面对一见景孤寒受伤就心软的他,如此懦弱的自己,就想要离开,却被琉青拉住了袖子。
“公子,你难道不等陛下醒过来吗?他这大半个月都在等您……”
琉青看着吐血晕倒的景孤寒,实在是于心不忍,她见过景孤寒这大半个月怎么过来的,不免起了点怜悯之心。
而此时,安太妃随着太医风风火火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血迹,还有那混乱的桌面,未来得及收起的和离书,景孤寒拇指上的朱砂……
她一下子明白了,一把走上前,将钟延玉手上的和离书夺了过来,和桌子上的,撕了个粉碎。
“钟延玉!老身让你来照顾皇帝的,不是让你来刺激他的!”
殿内的一切人措不及防,钟延玉一时不察,被她夺走文书,“母妃……”
“钟延玉!老身不管你先前和寒儿如何,可寒儿毕竟是皇帝,你能不能顾忌一下他的身体,哪怕是哄哄他也好啊!”
安太妃抓着他的衣襟哭泣着。
“老身养了他十几年啊,他为什么就栽在你的身上了?你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了,为什么就不能表面顺着他一点啊……”
她知道景孤寒看到和离书一定会崩溃的,景孤寒最不想和钟延玉断了关系,钟延玉却偏偏……偏偏拿这件事情来伤他的心。
几个太医把脉完,又给景孤寒喂下了凝心碗,随后立即让药童下去熬药,还有几个大夫正在施针,来来去去的人影,让钟延玉侧目,他顿住了步伐,哑口无言,没有离开。
“母妃,儿臣没有为难陛下的意思……”他抿了抿红唇,艰难说道,他告诫自己顾忌安太妃才留下罢了,可目光忍不住撇到景孤寒的脸上。
看着被撕碎的文书,他一时恍惚,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安太妃按住他的手,乞求道:“延玉啊,陛下如今不能没有你,你不要再逼他签这和离书了好不好?他会受不住刺激的,他本就患心疾颇深……”
钟延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想欺骗安太妃,更不想委屈了自己应下。
他本以为今日能跟景孤寒断个干干净净,可仿佛宿命般轮回,他和景孤寒永远都断得不干不净——
一干御医终于忙完,钟延玉信不过其他的太医,直接问向柳志,“陛下如何?为何有咳血之症?”
“陛下怒火攻心,心脉搏动大,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没有正常的作息,饮食不规律……前几日还感染了风寒,身体溃败得厉害。”柳志瑟瑟发抖,这话里话外不过一个意思,景孤寒的病很严重。
“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不出几年,陛下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钟延玉捏紧了手,柳志是自己的人,不会说谎,景孤寒真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吗?
他心神为景孤寒的病情牵动,并不是想要对方死……
他闭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尽全力救治陛下,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你们头上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底下太医自然不敢怠慢龙体,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几个太医使了个眼色给柳志,让他说清楚这个道理,柳志想要假装看不到,然后被许太医私底下踢了一脚。
他们太医院人的性命都捏在皇后手上呢,这个柳志还不好好说话?
柳志气得想要哭出来了,可怜巴巴地跪下来开口,“皇后娘娘,陛下心疾颇重,若是仅靠药石恐怕无法治好,这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每日都念叨着您,不如您……多来养心殿看看陛下?”
钟延玉闻言,迟疑地看向景孤寒,目光落在对方惨白的面孔上,终究是点了点头。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