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静了。
外面的音乐声仿佛来自玻璃罩子外另一个空间。
只能听见在他靠着身后的洗手台,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昏暗的空气里弥散漂浮着奇怪的气氛。
她轻笑或者低语。
倒是没有出格的举动,但是不妨碍视频下面的人在返祖似的“嗷嗷嗷”,有更变态的喊着“别说喊姐姐,我想让姐姐的手扇我的脸”——
这些吃瓜的可能病得不轻。
而相比起他们的激动,作为真实被那只手磨蹭过下颚的人,全程北皎没有过多的表情。
——就像看的不是自己的擦边R16题材影片。
这个时候再解释他今天是自己独自一人从兼职酒吧的沙发上爬起来的这件事听上去好像是有点像垂死挣扎了啊……
他认真想了想,偏了偏头,开口时语气轻描淡写:“兼职啊,犯法吗?”
倒也是不犯法。
但是吧……
张梁想了半天,几次想出言不逊,但是当他对视上身边那人黑漆漆的双眸,不得不承认开学那天惊鸿一瞥的余威尚在。
于是他哆嗦了一下,端着手机的手迟疑地往回收了收,才说:“不犯法……就是,那什么——”
“什么?”
“不提倡。”
“……”
北皎把整颗茶叶蛋塞进嘴巴里。
咀嚼。
沉默换来了张梁的进一步凑近,眼下他整个人半边身子直挺挺地探着,都快像蛇似的挂下来了——
“北弟,所以你家很困难为什么不申请勤工俭学?”
“这不就是兼职?”
“我是说正经的勤工俭学。”
“我在酒吧跳脱衣舞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梁从上铺爬了下来,搬个板凳凑到北皎身边,想了想很勇敢地说,“算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北皎慢吞吞地撕手里的包子,他的吃相很斯文,在男生里独一份那种,不急不慢,有贫穷贵公子那个味儿,好看到张梁看得都有点出神——
怎么能有人把一块钱的纯素菜包吃得像里面包的其实是佛跳墙?
“那你是你们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吗?”
张梁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子靠背,下巴放在椅子靠背边缘,问的一脸认真。
受正能量社会新闻影响,现在张梁满脑子都是北皎的农民伯伯爸爸挨家挨户借钱,十块二十块给儿子凑大学学费……临报道前一天,全村老少将他送到村口,村长握着他的手说:北娃,你是全村希望,苟富贵,勿相忘,记得回村修路。
嗯。
修路。
修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