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去年十月末的时候我和她被困在一个山洞,我想知道那天她是不是亲了我一下。”施即休目光灼灼,像烙铁。
秦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谁亲了你?你有了桃花,怎么没告诉我!”
“灵岳呀。”
秦书生差点跳到房顶上去,身后桌椅板凳碰倒了一大片,满地乱转,喝了好几杯滚水,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盯着施即休一字一字说,“施偌,你不是疯了吧?”
施即休不能理解为什么秦书生表现这么怪异,明明他刚刚的表现才像疯了的样。
秦书生使劲压着砰砰跳的心脏,“对对对,你好了之后我也没问你,你现在来给我仔细讲讲,那天在山洞里都生了什么事。”
施即休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讲了一遍,叮嘱秦书生不许说出去。
秦书生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惊讶,然后癫狂,他反复思索,推敲琢磨,终于得出了一个最稳妥的答案,他告诉施即休,“没想到她心机这么深,她杀你,必定是受了容寿的指示,但是她刺杀失败了,她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便用了这招美人计,她勾引你,轻则勾引你失身,重则勾引你动情,到时候再杀你,你怕是要心甘情愿的赴死,此番她救我出来,也许也是和容寿定下的计策,放长线钓大鱼!你看你已经上钩了!傻小子!”
施即休听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扑棱扑棱头,说了一句,“我不信。”
终究是没走成,初十一早,施即休就坐在窗口往外张望,秦书生在屋里写字,不时调侃他两句,“偌偌,世上再没有你这么傻的人喽!”
从早上暖阳升望到晚上凉风起,千千万万人从门前走过,也没有一个像她身影的,施即休脸上的表情逐渐消沉下去,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着,秦书生在屋里喊,“傻偌偌,她就那么一说,也许是逗我的,她惯会骗人,你怎么就信她?”
一不留神,施即休突然从窗口消失了,秦书生赶紧跑过去窗口往下望,见施即休正站在凤灵岳对面。
凤灵岳午时离了山,街口定了个小铁砂瓶,一下午等在烧瓶子的老师傅铺子上,盯着他在瓶肚里头刻了一圈的‘安’字。
天晴朗,凤灵岳坐在街边铺子里的矮凳上,一动不动盯着老手艺匠人慢悠悠的动作,一笔一画,瓶内画安,平安。
赶在天黑前跑去了驿馆,把那铁砂瓶寄回汴梁给凤小娘。
然后才想起去看一眼秦书生有没有人来认领,刚走到酒楼门口,上边斜着飞来了一个人影,凤灵岳下了一跳,定了定神,“怪大哥,你来啦。”
“灵岳。”
“你能来接秦大哥回家,我也就放心了。”凤灵岳抬头,看见了窗口的秦书生,一笑,“秦大哥,那我就不上去了,你们一路慢走,平安!”凤灵岳说着就要离开,已经错开了两步,却被施即休拉住一只胳膊拽了回来,凤灵岳疑惑,“怪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施即休结结巴巴地说,“晚上……晚上起风了,天冷……你多穿点。”
凤灵岳觉得他莫名其妙,却还是不失礼貌地回了个好,转身离去了,施即休望着凤灵岳离去的背影一直到消失,颇有些失魂落魄,回身上了楼,往宽椅上一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秦书生递过来一张纸说,“偌偌,我给你写了诗。”
施即休没什么意趣地接过来,从前秦书生写的诗,他不屑一顾,觉得他酸腐卖弄,这一却不同,读着读着,施即休坐了起来:
温玉公子,误信佳期,款款相思。
隔窗但顾千人面,只盼一人共朝夕。
相逢问君欲何事?却诉晚风疾,善加衣。
施即休说,“老秦,这诗不错!”
“那现在可以走了吧?”
“往哪走?”
“回蝴蝶谷啊!”
“再等等。”
“嘿!”秦书生奇了怪,还等什么,脑子突然一转,“偌偌,你可知道这凤灵岳和成峰是什么关系。”
施即休从那诗上抬起头,混沌的眼神望向秦书生,“啥关系?”
“红颜知己呀。”
施即休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哦。”
凤灵岳回了山上,晚上睡不着,到了半夜小油灯还亮着。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来了,一点都没隐藏行迹,跑得呼哧带喘,是谁?凤灵岳想,能这么直接上来的,是认识路的人,难道是朱敞?思绪还没落定,门被撞开了,一个黑衣服的身影,扑通一声跪瘫在地上,身上背着的长弓也掉了下来,凤灵岳走过来,“弦月?”
“姐——”夏弦月扑在凤灵岳身上,嚎啕大哭,凤灵岳拍着他的后背。
夏弦月哭了一会,努力收住,凤灵岳让他坐到桌边,夏弦月说,“姐,总算找到你了!我看到那点小灯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一切都会好……”说着又咧开了嘴呜呜哭。
“弦月,你慢慢说,生了什么事?”
“我去过汴梁了,去你给我留的地址找你,守门的人说你不在了,我不知道你会去哪里,只想着回来山上看一眼,你果真在这里!”夏弦月又开始流眼泪。
凤灵岳给他擦擦泪,“你跑了这么多路,到底怎么了?”
夏弦月突然甩手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然后给凤灵岳讲了襄阳生的事,他们到了襄阳,找到了歃血盟,在那门口转悠好几天,没敢进,因为看着进出的人,不像在洛阳见到的那些人的样子,还好师父现了他们,薅着他俩的后领子给领到了一个院子里,弦月轻功有了很大进步,按着韩师叔照母匣做出的安排,弦月半夜里溜进了歃血盟,将早年韩师叔他们在家里布置的机关都启动起来,年二十八的晚上,师父红着眼来安排他们次日的总攻。
讲了怎么收拾的赵如常,怎么歃血,怎么挂旗,年三十晚上,师父太高兴了,喝了个烂醉如泥,被那个叫白胡的朋友架着出去了,说街上的那个酒好喝,硬拉着他要出去换换口味,第二天等大家醒了的时候,怎么找也没找到师父,夏弦月说到这又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凤灵岳按住他的手,“弦月,不要这样,你只告诉我后来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