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郡王终于感到后悔。
他疯狂地想该怎么开脱,衡玄衍已经死了,新帝若是为安抚皇后,未必不会拿他报复,他急切地想着,突然灵机想到一个法子,一个可以让他占据大义名声以至新帝也许不敢动他的法子。
“因为他有你这个女儿!”常山郡王扬起头,声嘶力竭地怒吼:“谁叫他有你这么个女儿!”
“琅琊大师亲口预言,秦王妃为未来国母,可为新帝褪去沉珂,保天下山河安定太平!”常山郡王怒吼:“可你这妖妇,狐媚君心,蛊惑陛下逆天而行,立你为后!陷万民于不义,为我大颐埋下万世祸根!”
朝朝全身一震。
“放肆!!”吕总管只觉一股热火直冲头顶,他尖锐尖叫:“快堵住他的嘴!堵住他的嘴!”
“娘娘,别听此獠胡说八道—”
“衡玄衍怎么不该死,他专权霸政,不敬君皇,他还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常山郡王挣扎着,尖锐叫道:“他怎么不该死?!”
越说情绪越激荡,仿佛自己是真的满腔热血慷慨陈词,常山郡王声音越来越高,狞笑叫嚣:“他该死!他还死得轻巧了,他活该被万民唾弃,该被千刀万剐火剜刀割而——”
“噗嗤。”
一把剑贯穿他的胸口。
周围所有人瞪大眼睛。
旁边的禁卫惊骇看着自己腰侧被拔出的空剑鞘,看着皇后手里洞穿常山郡王的剑,连忙跪下。
剑被颤抖着拔。出来,朝朝攥着剑,走到旁边的韩王面前,问:“你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来逼死我爹的吗?”
韩王直接被吓尿了,黄色的尿。水淅淅沥沥从裤。裆漫出来。
他几乎悔死,他只是原来追随秦王,如今秦王死了,容王登基,他迫不及待想讨好这个新登基的弟弟,所以听说常山郡王来为新帝解除后患,他才稀里糊涂跟着过来,谁知道会这样!
“不不不——不是—”韩王疯狂摇头:“是常山郡王干的!只有他干的!我们没说什么,我们没想会这样——”他甚至忍不住嚎哭起来:“他们说新帝忌恨衡相,说是为新帝斩除后患效犬马之劳我才来,你不能杀我,我是堂堂亲王,你不能杀我——”
“韩王!你休要胡言!”吕总管目眦欲裂,他冲去一巴掌将韩王生生扇过去,才转身对着朝朝跪下哭喊:“娘娘!您可莫信这等狂悖乱语,衡相是您父亲,陛下向来再敬重不过,这等贼獠不过是嫉恨相爷,私心作祟,才逼害相爷!等大婚过后,陛下必定为您做主,叫他们血债血偿!”
韩王回过神来,面露惊恐,其他几个官员恐惧地哀叫起来,被禁军生生堵住嘴。
朝朝抬起剑,剑尖指着韩王的脸。
“呜——呜—”韩王疯了似摇头。
吕总管面露迟疑,这毕竟是位亲王,虽说看陛下那模样日后怕是不会留他的命,但让皇后娘娘就这么当众杀了……
剑尖忽然垂落下去。
吕总管愕然看去,看见这位年少的、纤细的新后,把剑垂在身边。
她低下头,忽然泪珠滴滴答答落下来。
“我现在杀了你们,我爹爹也回不来了。”她哽咽:“我爹想保家族平安,他是多清明的人,一再隐忍退让,就想等他死后,家里人以后能过太平的日子。”
“…是我,我做了皇后,把我爹爹、把家里又拉到火上烤。”她说:“是我,我才不配位,做了皇后,却让人人都觉得我可以欺负、我不配做皇后,才会肆无忌惮来欺负我爹,害死了他。”
清微听得锥心:“朝朝,不是这样的。”
“娘娘——可不能这么说!”
朝朝低头,看着明亮的剑锋,倒映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脸孔。
衡明朝,
你把你爹爹害死了,你知道吗。
“阿朝。”
嘶哑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