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弥补吗?是麻痹与自欺吗?还是一场最残酷的报复与仇恨。
这就要她自己去想了。
不管她是不是李大丫,她都必须是李大丫。
因为……
“我们就快到帝都了,李姑娘,你猜,如果那位昆仑掌座活过来,再重新走到陛下面前,陛下会欣喜若狂吗?”
长罗风玉笑了下,又渐渐的收敛起所有表情。
“不会的,李姑娘。”长罗风玉:“沉年的旧珂,像一块腐烂的疤,没有随着岁月愈合,反而烂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烂进了骨头里,四百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陛下也再不是当年的陛下。”
“如果真的再见到那位衡掌门,也许,陛下会亲手再杀了她。”
第101章
阿朝一直是处于生无可恋的状态。
她不能不爪麻,先是冷不丁被蔚碧抓住,又落在长罗家这兄妹俩手里,这兄妹俩神奇极了,分别站在自己的角度尽心尽力为她筹谋,妹妹给她讲怎么努力当个宠妃,哥哥给她讲怎么做一个不被砍头的宠妃,盼望她和长罗家携手共进,共同创造一个称霸内廷横行外朝的美好新未来。
阿朝几乎要晕过去了。
她忍无可忍,叫长生珠给她悄悄把绳子解开,打算再跳一个窗。
长生珠当场给她呸回来:“拉倒吧,你要是跑了,他就真知道是你活着回来了。”
这个“他”,阿朝和长生珠都知道指的是谁。
“长罗风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些话也没说错。”长生珠隐晦道:“听说他现在有头疾,时常发神经,你不能暴露身份,更绝对不能承认。”
长生珠是真的发憷。
衡明朝的本命剑,那把截断了契约的太平剑,褚无咎别说好好留着纪念旧人,他甚至都没有留下来,而是生生碾碎了做成牌子。
长生珠陪伴阿朝长大,也亲眼见证她和褚无咎那段年少的婚约与情谊,那时候虽然她们时常吵架、动不动就互相冷战,但哪怕是最后的时候,哪怕两个人在大婚前因为各自利益快分崩离析的时候,长生珠也知道,褚无咎不会舍得对衡明朝怎么样。
但四百年前大婚上那冰冷的一剑,一切都变了,四百年过去,通过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长生珠突然意识到,褚无咎真的变了。
长罗风玉的话不能全信,但绝对不能不信。
这么想着,简直越想越焦虑,长生珠焦虑得冒起泡来:“等见到人了,你可千万不要承认啊,不过也没事,其实李大丫和你以前长得不咋像,夺舍这个事几乎等于传说,只要你不承认,他们顶多是怀疑,谁也不敢肯定……”
阿朝听说太平剑的消息便一直沉默,看急得团团转的长生珠,拿手指头摸了摸它:“没事,没关系。”
“那块牌子会变色,是太平剑本能在寻找和主人相似的躯体,按长罗风玉所说,这四百年已经找见过数个这样的女孩子。”阿朝轻声说:“我问过长罗风玉的妹妹,那些女孩子中,最美丽聪慧的会被重点关注,但其他平庸的也都活着,被分散送到各处行宫居住,我长得并不美,如果实在要进宫,小心一些,也很快可以被送去别处。”
长罗乐敏天天在她面前念经,阿朝也大约听明白了,褚无咎对妃嫔并不苛待,只要不犯大错,甚至可以像长罗乐敏这样往外撒欢,最坏的情况她就是在哪处行宫蹲两年,等两年后没人记得她了,她再想办法搞个“病逝”。
毕竟她只是个凡人嘛,病逝还是很容易病逝的…
阿朝想着,感觉车架慢慢停住。
车帘掀开,长罗乐敏带着一众侍女走进来。
最后跳窗的机会没了,阿朝没辙了,老实坐在那里,看着长罗乐敏为她解开锁链,边絮叨:“你可别恨我啊,这是规矩,我们长罗家送你进宫,我俩以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暗自给我使绊子,我肯定要你倒霉…”
阿朝忍不住想笑,她唇角弯起,长罗乐敏第一次看见她笑,呆了呆,嘀咕:“你虽然长得一般,但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阿朝摇了摇头,站起来说:“我不会给你使绊子,但我只是一个凡人,更没有倾城姿容,给不了你们长罗家想要的荣华富贵,你们恐怕要失望了。”
衡明朝还没入宫,穿不得宫装,长罗乐敏本想给她新做一件素色裙裳,可哥哥只让取自己以前在家里的裙子给她穿,这件就是绮红织金的,头顶也给插着很华丽的金钗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