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好,但她知道,这对他不公平,他也有疲惫怨恨的权利,有放弃她选择另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妻子的权利。
当然,她也有骂他的权利,可以现在就跑过去扇他十六个巴掌,站在院子里跳脚骂他陈世美王八蛋。
阿朝在心里砸吧一下这种画面,有点心动,可又不是那么心动,终究很没意思
……算了吧。
她不想骂蔚师姐,也更不想骂他了。
“那你就这么算了?你就听信那个蔚韵婷一面之词,就这么算了?!”长生珠简直气炸掉,上蹿下跳怒道:“你好歹去见他一面,问清楚!再把那个蔚韵婷挑拨你的话给他全说一遍!我就不信他放任那个死白莲那么多心眼!!”
阿朝笑起来:“好吧好吧,我明天早上就去见他。”
长生珠跳脚:“什么明天早上,现在就去!砰砰敲门吓死他!”
阿朝抿着嘴巴笑,还是摇了摇头。
她没有找客栈,就抱着大竹筒一路慢慢地溜达,累了就歇在街边屋檐下,看着夜色渐渐透出曦光,等天大亮的时候,她从坐暖了的石阶站起来,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又跑去那家店,买了一份新的灌汤包和豆浆。
走的时候,她给了双份的钱,笑着对女主人说:“嫂嫂,如果将来有人来向你们打听我,麻烦你们就说我是今早才来的。”
那女主人一愣,随即露出忐忑惶恐的神色,阿朝连忙说:“没事没事,是我悄悄跑出来玩,我哥哥派人打听我的消息,你们这样说了,我家里人就放心了。”
那女主人才松口气,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好,好,小姐放心。”
阿朝笑起来,向她们挥了挥手,抱着汤包与竹筒跑走了。
阿朝跑去褚宅,砰砰叩门。
清晨的褚宅已经很忙碌了,阿朝先跑去正院书房门口,书房里已经有许多身着华服的权贵家主在等,阿朝跑了一眼,就跑向后院。
她跑进屋子时,褚无咎正在换衣服,吕总管拿着月白满绣暗纹的罗袍服侍他披上,他站在铜镜前,修长手指慢慢在胸前交叠衣料柔滑的右衽,侧眼瞥她一下。
“大早上的,你来做什么。”他语气冷淡:“不早不晚,偏等人换衣服时候进来,你真是越来越有规矩。”
阿朝抱着汤包和大竹筒进来,递给他:“吃早饭。”
肉食的香气冲进漫布雅香的屋子里,简直焚琴煮鹤,褚无咎蹙眉,冷冷看向她正要张口,就看见她提着的汤包。
“!”
看见荷叶包着的汤包,吕总管神色倏然微变,他下意识看向主子。
褚无咎眼瞳微微收缩,心里泛起惊浪,面色却仍冷淡镇静,并不露声色,他淡淡说:“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就往这里拿。”
阿朝看着他,他没有看她,仍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冠冕,像只随口一说,冷淡又自然。
阿朝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抿唇笑起来:“你不记得了,这是我们以前一起老去吃的那家汤包。”
“我一路赶路,今早才赶到,刚进城就闻到她家包子的香气,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她自顾自地:“还有呀,我今天去才发现,店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婆婆爷爷了,已经是他们的儿子儿媳了,不过味道没有变坏,客人反而更多了,我排队时候还听客人说,说那对伯伯嫂嫂年轻力气大、配合又默契,一天能做的分量更大,生意做得更红火了……”
屋子里所有侍女仆从不敢出声,沉默又不解地听着少夫人絮絮叨叨,津津有味说着那些原根本不配在这豪门深宅提起的细小琐碎事。
褚无咎平日也懒得理她嘚啵嘚,但昨晚蔚韵婷才走她今早就来,他惯来多疑,心头有些忌讳,又听她一再提起那家店,心里忽然极不痛快,粗暴打断她:“絮絮叨叨没停了,我还有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朝停住嘴。
她的视线很好,又很细致,能看见吕总管身旁侍女捧着的托盘,上面零零散散摆着蹀躞、玉佩、钩带,还有一枚很新的没见过的香囊。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阿朝把荷叶包和竹筒放到桌边:“我看见书房有很多人等着,你去忙吧,我走了。”
褚无咎心里火一下腾起来,冷冷道:“你那封信我看了,婚期在近你还急着往哪儿乱窜?你老实在这里待着,开始准备婚服与典礼。”
阿朝看他要发脾气的样子,不想和他吵,就没拒绝,想了想:“大婚前,我还有点事要和霍师兄说,那我叫他也来这边。”
褚无咎懒得管她这些:“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