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走进去,她的洞府不像大多数修士那样清冷朴素,反而像一座凡人民间的小院子,有几间不大不小的书房打坐室和卧房,秀美的小回廊铺着原色木板,翘角的檐下还挂着一串香叶编的小风铃,在风吹过时会像雀鸟鸣叫一样清脆作响,走过时连风都带着清甜的香气。
阿朝回了家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小蜜蜂一样去每个房间仔细转一遍,确定家里没有人来过,才终于放心,跑回自己卧房。
她的卧房也不像修士的住处,像凡间女儿家的闺房,所有装饰摆件都是秀气的,她跑去二楼,隔着屏风摆着一张架子床,垂着浅黄绿色的帷帐,床边放着一张小木桌,桌面摆着一颗拇指肚大珍珠形状的珠子,本是暗淡无光的,直到见她一回来,忽然发起亮光。
“你可终于回来了!”珠子立刻大声念叨起来:“你知道你去了多久?都快两个时辰了,饭后老太太唠嗑都没你这么磨叽的!”
这是她的本命神器,长生珠,一个超级会骂骂咧咧的话痨。
“苍掌门跟我说了好多事嘛。”阿朝走过去,把长生珠握到手里,叹气道:“你知道的,霍师兄和蔚师姐叛宗后,苍掌门被气得昏迷了好几日,醒过来有好多事要交代,所以就多说了一会儿……掌门真的很辛苦,我今天悄悄瞧一眼,掌门的头发都花白了。”
“那可不,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养两个宝贝弟子,一个首徒一个次徒,眼看再过些年就能托付山门,结果一下俩全堕魔了——这是什么绝世倒霉蛋,我要是他,别说只是变憔悴了,都能当场活活被气死。”
长生珠说着说着,也不由唏嘘:“想当年我们上古,人族正兴,根本没有妖魔说话的地方;可看看你们如今这世道,风水轮流转,改成妖魔大兴了,那么多人族宗门氏族都已经向魔尊投诚,说不准哪天就真的改天换地,成了妖魔当道,从此你们人族反而得退一射之地、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老实装死了……”
阿朝越听越不是滋味,屈起手指悄悄弹它:“你讨厌,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长生珠被弹得在她手心一个咕噜,顿时恼羞成怒,尖叫跳脚:“你还敢打我!你忘了谁给你看家了!谁给你守着你那亲亲师尊了,衡明朝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我没有,我就轻轻弹你一下——”阿朝叫屈,被长生珠更大声的尖叫压过去,简直比泼夫还泼夫,衡明朝耳朵震得嗡嗡的,赶紧先把长生珠塞回锁骨的契印里。
世界顿时安静了。
阿朝长舒一口气,赶紧走到摆着书橱的墙边,低低念出咒语。
被涂成浅素色竹子纹理的墙壁旋转着化作一个漆黑洞口,衡明朝弯腰钻进去。
里面是个小小的房间,摆着一张冰玉榻,袅袅寒气如白雾,将不断散出来的魔气侵蚀得呲呲作响,两种力量在狭小的空间内无声厮杀扭曲,能叫任何靠近的人难以呼吸、生出无穷畏惧之意。
阿朝却像感受不到一样,默默跑到榻边,看着冰玉榻上阖目昏沉的人,紧抿着唇,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师尊。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
新文新气象,搓手手开新书啦!
第2章
密室只有正常卧房一半大小,摆着一套小巧桌椅,没办法开窗,就特意在墙壁画出一扇惟妙惟肖的窗户和花草风景,窗边点着两盏立地鲛灯,昏暗的烛火,照亮冰玉榻上静静躺着一个人。
那是个青年模样的男子,面容温泰,长眉深目,气质柔和,阖眼沉睡时,身上仿佛也带着让人折服的雍正与威仪。
如果苍掌门、或者昆仑的任何一个长老弟子在此,看见他必然骇惊大叫
——这正是她的师尊,世人皆知已经陨落在仙魔战场上的昆仑大长老、沧川剑尊,衡玄衍。
阿朝走到床边,看着他,声音轻轻的:“师尊,我回来啦。”
她把长生珠放出来,放到师尊枕边,长生珠突然被关了小黑屋,一放出来鼓足气正要破口大骂,就对上衡玄衍那张放大的脸孔。
“——嗝!”长生珠被吓的猝不及防打了个嗝,到嘴边的脏话下意识憋住
当着衡玄衍的面骂他的心肝徒弟,衡玄衍能生拆了它!
长生珠是举世无双的上古神器,天不怕地不怕,大写的混世魔头,和衡明朝结契之后更是被她当小宝贝宠,平生唯一栽过的大跟头,就是当年落在衡玄衍手里,因为桀骜不驯被他狠狠收拾过一阵,可以说太刻骨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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