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被丢入酿造红酒的木桶,紧紧攀附他的脖颈,仍然晃荡着下沉。
距离回国日期越来越近,在国外的最后几天,狄玥和梁桉一借了唐良的车子,冒着濛濛细雨,出去兜风、看风景。
兴许是听了太多,那几天狄玥对梁桉一紧张得要命,中邪了似的,连他看乐谱时戴上眼镜,她都要敏感地问一问,他的眼睛是不是受过伤。
“有些近视而已。”
见她仍疑神疑鬼,梁桉一把人搂进怀里,半是解释半是玩笑,说真要是眼睛受了什么大伤,戴眼镜还有什么用,那不得装个义眼?
谁知道狄玥紧张地盯着他,马上反问他的眼睛是不是义眼。
顿了顿,她又恍然般惊呼:“唐良说你有一段时间听力不好,那你的耳朵呢,有没有做过人工耳蜗?”
梁桉一扶额大笑:“倒也没惨到那个程度。”
某天下午出行时,雨势骤涨,车子不得不停靠在路边。
狄玥驾照还没考到手,兢兢业业,哪怕到了国外,有闲时间也会去软件上刷科目一的题目。梁桉一打开双闪时,她条件反射地在脑海里过了一下雨天要开警示灯的知识点。
梁桉一像她肚子里的蛔虫,见她失神:“给指点指点,我操作的对么?”
“没问题的。”
狄玥这才回神,把科目一知识点丢到一旁,终于和他说起,这些天绞缠在她心间的头等大事,“梁桉一,你真的能习惯雨天么?我可以去其他城市生活的,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房子也可以再租的,我愿意陪你有新的开始,真的,真的是真的。”
一着急,像说绕口令。
她其实好担心他。
担心梁桉一其实并未适应雨天,担心那些雨水引他想起不快,担心他为了她屈就。
这些担心如同顽症,淤积在心底。
车窗上层层雨水,不断被雨刷刮刷掉,然后又淋满新的一层,又被刮掉,如此反复。
暴雨中,梁桉一扭头看向狄玥,表示他们并不用搬座城市生活。
他温声开口:“狄玥,爱是铠甲。”
狄玥一怔,终于放心下来。
也不是很简单就能放心的,确实又哭了一鼻子,梁桉一抱抱哄哄亲亲,半晌才好。
雨势减小到可以继续行驶后,梁桉一带着狄玥去看红杉林。
那些树木笔直、高大,直耸云霄,狄玥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兴奋地跑到树林小路上,让梁桉一给她拍照。
怕照出来不好看,她脱掉了臃肿的春季外套,只穿裙装,摆了几个姿势。
其实狄玥不怎么会拍照,过去照相都是证件照,习惯了,所以拍照时连剪刀手都不比,总是傻傻站直,挺胸抬头。
上次在雪山玩,还是朱笛实在看不下去,曾恨铁不成钢地叹着气说过,玥玥,你这个姿势,我军训时站军姿都没你标准。
朱笛言传身教,教给她不少拍照姿势的“小朱老师私房课”,狄玥听得认真,也用心记了几个。
拍完照,她连串地喊着“冷冷冷冷冷”,扑回梁桉一怀里,钻进他的外套,汲取温暖。
狄玥想要挑几张好看的照片,发给朱笛,给她验收课程成果,可梁桉一故意找了张拍得拉胯的,给她瞧。
狄玥果然撅了嘴,有点苦恼地问,梁桉一,我和这些红杉树在一起,怎么好像个小矮人啊,这也太矮了吧。
她不埋怨男友的技术,反而只挑剔自己:“好像个冬瓜哦。”
笑得梁桉一差点手机没拿稳:“逗你呢,是我拍得不好,角度问题,看看这张。”
狄玥眼睛一亮:“发我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