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乌云密布,禹京倾盆大雨,凡涉及贪污的所有将领与京中文臣在那日全数被斩首示众。
血流成河,大雨足足冲刷了七日都没能将那石板缝隙的血痕洗抹完全。
卫君樾像是感觉不到累般,将自己日日沉浸在政事之中。
数月未曾出现在朝野上的他,仅此铁血手段便让整个禹京霎时被阴霾笼罩。
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而就在晋丰失守的同时,辽川一带忽然出现了一支不明兵马,以推翻摄政王架空□□为由揭竿起义,所过之境片甲不留,以西北为首,不过半月便侵占了边境两座城池。
一时之间,大胤内忧外患,朝中无人可用,卫君樾决定亲自征战。
“皇兄不可!”
听到他决议的卫君霖率先拒绝。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卫君樾冷淡的目光。
“陛下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独掌朝政。”
“皇兄中毒在身。。。。。。”
“无妨。”
无妨无妨,又是无妨!
这么多年,他听到最多的便是这两个字。
卫君霖双手紧攥成拳:“皇兄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是乔家送来给皇兄解毒的,可皇兄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这几个月的事情他略有耳闻,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向来崇敬的皇兄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用自己反药于她。
“这不是陛下该管的事。”
“那朕该管什么?”卫君霖头一次这般同他说话,声音都止不住颤抖,“眼睁睁看你去送死吗?!”
卫君霖双手撑着桌案,看着上面凌乱摆放的加急战报,他一个咬牙全数挥到了地上。
哗啦——
“。。。。。。。皇兄。”他艰难抬眸,眼底颓然一片,“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卫君樾缄默良久,弯腰拾起一张战报,水渍晕染了晋丰后面的所有字眼。
“做——”
他抬眸弯唇:“苏家的身后名。”
。。。。。。。
卫君霖呆滞地望着他的背影,记忆却回到了很久之前。
八岁那年母妃离世,他被过继到了还是皇后的乔太后名下,虽有了嫡皇子的身份,却日日饱受折磨,他被囚禁,被鞭笞,乔太后不给他饭吃,更是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
卫君霖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嫡皇子,只是因为乔家需要一个皇子,所以他就有了这个位置。
他永远记得,父皇崩逝的那天,满宫素缟,他终于被放出了那个囚禁自己的牢笼,可料想中的乔太后并没有出现,他抬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身形颀长,握剑的尖端滴了满路的血,与他三分相似的脸上诡谲难测。
「卫十一。」他俯身望着自己,扯动唇角,「臣的新皇。」
彼时的他并不明白卫君樾究竟拥有何等绝对的能力碾压朝堂。
他只知这个他初次见到的皇兄给了他从未有过的选择。
苏家。。。。。。
数十年前的谋逆案件,若想为他们翻案,让天下人信服,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却绝对不能是卫君樾,以及他掌政时期的帝王。
「苏家的身后名。」
似乎意识到什么,卫君霖蓦地怔住。
苏家的身后名。。。。。。又何尝不是他的身后名?
。。。。。。
摄政王府。
送来琉毓阁的膳食愈发敷衍简单,除了雷打不动的汤药,琉毓阁里只有她与银翘。
乔茉本就不爱动弹,身子也没有养好,再加上这种阴雨天气整个人更是蔫蔫儿的,连何时来了人都没有发觉。
卫君樾见着小姑娘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趴在窗边,外边的落雨润湿了她鬓边一角。
他驻足于距她一尺的位置,紧拧的眉稍稍舒缓。
忽然想到她做出的绝情之事,拢在袖中的手掌缓慢攥紧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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