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卫君樾捏着卷宗的手掌缓缓收拢,脑中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日纷扬大雪中,身着大红喜袍纠缠难舍难分的两个人。
“咳咳。。。。。。”
冷风穿过窗缝,他握拳抵唇,几缕血溢出唇边,恰逢南苍子从外走进来。
“我看你迟早死在路上。”
砰的一声,药碗被掷在桌案上,撒下了几滴褐色的药渍,卫君樾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她怎么样了?”
“她她她,你就知道问她!”南苍子不想去看他苍白的脸色,却还是低下了声音。
“既然这么担心,为何不自己去看?”
“她不会想见我。”卫君樾用指腹抹过唇边血渍,敛下的眼底极尽平静。
大抵是先前失去她的痛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再次重逢,他竟不敢直面她恨他的眼睛。
南苍子一阵语塞,他怎么不知这人还有在意旁人心思的时候?
“我听见她能说话了。”
南苍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也听见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身上的毒。。。。。。”
“是!”
南苍子没好气地打断他,可在撞见他眼里的暗淡时,终究是于心不忍。
“生产这关都过去了,日后只需要静静调养,不受情绪波动很快就能痊愈。”
卫君樾淡淡点头:“那个孩子怎么样?”
南苍子叹了口气:“早产,巴掌大的一只,啧,看上去最多七个月,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只不过那姑娘现在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好在没出什么问题。”
七个月。
他们的最后一次也在八个月前。
卫君樾骨指抵上额间,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下敛,勾出的浅淡弧度遮盖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自嘲。
是了,她多么恨他。
恨到不惜以那样惨烈的代价报复他,恨到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甚至都没让他察觉就成了一滩血水。
又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留下自己的孩子?
。。。。。。
大雪封路,辽川与西陵之间道路受阻,本以为不过数日便能有所转晴,却不曾料这场雪硬生生下了接近半月。
乔翊收到消息赶到辽川时已是一个月之后。
“常副将,七七在何处?”
乔翊浑身寒冬的霜雪气息,俨然一副匆忙赶路的模样。
“乔将军,王妃在内院。”常煊颔首,为他指了路。
“多谢。”
乔翊抱拳颔首,又迈着大步子后干脆跑了起来。
阴沉了一月的天气终于显现明媚,乔茉给孩子换了身赶紧衣物,又裹好襁褓带到小院中晒太阳。
“七七!”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唤,乔茉背对着门口的身子一怔,缓缓将孩子放下,好半响才转过身。
眼前男子面容较之数年前刚毅了不少,因着连夜赶路的缘故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哥哥?”
乔茉试探出声,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好似身在梦境之中。
“是我。”乔翊忍下心中的激动点点头。
自先前卫君樾和他说她成了摄政王妃以来,他便一直想寻个机会回去看她,奈何战事紧迫他根本无暇离开。
可就在不久前,常煊忽然传信来说她人在辽川,后来在赶来的这一路上他才终于知晓了这些年她经受了什么。
“七七,你受苦了。”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在战场上就算是受了露骨的伤也不曾蹙眉的铮铮铁骨七尺男儿,在此情此景下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眼见他逐渐走近,乔茉瞳仁颤动不止。
“哥哥。。。。。。”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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