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出现在了那个十字路口,街道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那么高大,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渺小的她。
她心里害怕又不敢哭,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
她记忆里爸爸是没有出现的,毕竟他去苟合了,可这次,罗宜丰却出现了,他笑眯眯地拿着跟冰棍跟她说:“欣欣啊,爸爸买冰棍去了,你看好吃吗?”
四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她立刻高兴起来,伸手去接冰棒,罗宜丰却将冰棒往后一撤,高高举了起来,然后他的左手拿出了一把手术刀,阳光下闪着冷光,冲着她说:“欣欣,一根冰棒一个肾好不好?”
说着,毫不犹豫地捅了下来。
简昕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就被人搂住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简昕,简昕,醒一醒,醒一醒!”
还有亮光亮起,刺得她眼睛生疼,不由清醒了。
她抬头望过去,这才发现,贝昱就在身边,紧张地看着她,简昕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
贝昱没缠着问她,而是给她递了湿巾,他半揽着她,一直没离开,还用左手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后背,简昕靠在贝昱宽厚的肩膀,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她就有点不好意思:“我做噩梦了,乱叫了是吗?”
贝昱说:“不止,你刚刚就一直在哭,我听到过来的。”
她哭了吗?简昕自己都没印象,可应该是哭了,那个场景在这二十年她没少梦见,已经练好了不哭的,可能是因为再次破防,自己居然又哭了。
简昕没吭声,也不想解释什么。
贝昱也不问,而是又拿着湿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说:“是我的疏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一定被吓坏了,我居然没想到。我陪着你吧,你睡就是了。”
简昕想拒绝,可她真的太累了,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凌晨的时候,她又做梦了,这会儿没再十字路口,而是在绿皮车上。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记得自己明明咬了一个小朋友,可这次周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她压根没办法自救。
简昕急的要哭起来,就在此时,不知道谁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路向前跑。
跑着跑着,绿皮车不见了,她出现在了记忆里的家属院,她妈哭着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一边捶她一边问:“你跑哪里去了。”
简昕松了口气,终于不是噩梦。
后面应该睡得稳当,再醒过来,天都亮了,瞧见贝昱竟真的没离开,他将旁边的那个单人沙发拉了过来,自己坐在上面,弓着腰难受地趴在了床上睡。
而他的左手握着简昕的右手。
并不紧,只是轻轻地搭着,但温度从他的手传到了简昕的手上。
简昕这才明白,梦里的那只手从哪里来的。
第二天晚上,贝昱还来陪她的时候,简昕就说:“你……要不上来睡吧。”
这事儿自然瞒不住两个闺蜜。
于佳关心地简昕:【还做噩梦吗?不行的话赵医生开开药吧。】
简昕就回:【一起睡后就没有了,大概贝昱在旁边有安全感。】
乐宁就一句话:【近水楼台,验身了没有?】
简昕都无语了。
还是于佳回她:【昕昕断了根腿,一个胳膊也不顶用,怎么验,被人当咸鱼翻来翻去吗?】
简昕都没想到于佳也这么开放,打了六个句号,结束了这次聊天。
这会儿她正坐在客厅阳台这里,晒着太阳,就听见屋子里门锁开了,贝昱大步走了进来。
他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议,必须参加,一早就走了,说是晚上也不回来吃饭,可这会儿才下午三点。
简昕就问:“你怎么回来了?”
贝昱脱了大衣,将领带扯下来,松了颈间的扣子,这才说:“开着会警察打电话,我就过去了。”
警察找贝昱能是什么事,肯定跟简昕被袭击有关系。
简昕立刻坐直了,贝昱瞧见,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别紧张,是问出话来了。”
“刘伟招了?”刘伟就是那天在报社要将简昕带走的男人。
他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
贝昱点头:“不是问出来了,是我们查到了他的资料,他是南省人,早年抢劫坐过牢,出狱后去了缅甸,是缅甸那边一个人体器官买卖集团的打手。他这几年入境好几次,已经不是一次入境犯案了。调出了他的案底,他就不得不招了,吐出了罗宜丰。”
“罗宜丰为了井若男的肾,跟他们联系,他们提供了好几个,但罗宜丰都没看上,后来问他们,他有一个更合适的,他们能不能帮忙?”
“他给了五百万,这群人本就是干这行的,有什么不能干的,就同意了。”
简昕听了没吭声,就哦了一声。
贝昱看着心里难受,虽然井雪和罗宜丰是夫妻俩,这事儿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可是,罗宜丰是亲爸爸啊,他亲自找人,买凶去取自己女儿的一个肾,这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
贝昱想劝,但是简昕并不想听,她点头说:“那罗宜丰被抓走了?井雪呢?”
贝昱就说:“都带走问话了,包括井若童和井若男。不过井雪这人很精明的,他们可能弃车保帅,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罗宜丰承担所有的责任。”
这都是能猜到的,否则当时为什么让罗宜丰去联系,井雪早有后手。
到底是不是罗宜丰主谋,这事儿不是罗宜丰说的算的,警察一直在侦查,因为知道简昕身体好多了,警方又对她做了几次笔录。
简昕的说法也很简单,她和罗宜丰二十年不见,没什么父女感情,所以不接受任何的调解。另外,她还询问,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去做过配型,到底怎么将她配型的,这中间有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