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某个人说过,他唱歌是真的难听。
所以陆小凤又开始撺掇身边的人唱歌了。
花满楼想了想,唱起了白乐天的《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一曲终了,那词句却好像仍萦绕在他们的心头,久久不息。
现在,陆小凤和花满楼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
但奇怪的是,这秘密不仅没有让他们互相敌视、竞争,反而让他们感觉,自己跟对方的距离好像更近了。
他们的外表、性格乃至爱好都天差地别,但在某些方面却又是如此相似。
空气似乎都安静下来了,天幕上疏星点点,越发显得苍穹高深幽远。两人没有再说话,你一口我一口,慢慢将一坛酒喝完,就这样吹着夜风,在屋顶上睡着了。
……
这一晚有人一夜好眠,有人大醉一场,还有人……正在加班。
展昭和无情在相府门口相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疲惫、忧虑和担心。
疲惫是因为他们这段时日本就已经够忙的了,还要半夜被叫起来处理这种事,偏偏还不能不来。
忧虑的是相府出事,相爷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又让他借故生事,只怕京城的局势会变得更加错综复杂,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只怕都要牵扯其中。
担心……却是怕这件事与某个人有关。
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只对视了一眼,便各自转头,领着自己的人马进入相府。
一路到了望月楼,看到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已经在了,无情眉心不由微微一折,看来,他们忧虑的事已经成真了。
不过,等听完了事情的原委,大伙儿倒也理解了相爷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要知道,这望月楼建在相府深处,若有人能突破重重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望月楼,那下次是不是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他的床边?
上位者疑心本就极重,又事关自身安危,也就难免要大动干戈了。
话是这么说,但今日出面的也不是相爷本人,而是府里的大管家。他对众人倒是都很客气,殷勤地请他们去花厅歇脚喝茶。
“不必。”无情淡淡地打断,“案情如火,不敢耽搁,咱们这便开始吧。”
展昭也出声道,“不知相府这边,可有什么发现?”
大管家也不以为忤,命人呈上了一个木匣,一面道,“此物是在望月楼顶发现的,就夹在瓦片之间,当是证物。”
众人抬眼看去,就见匣子里装着一张淡蓝色短笺。
无情五感灵敏,鼻尖已嗅到了一抹淡淡的郁金香,旋即了然。
难怪相府出事之后,没有隐瞒下来自查
(),反而这般大张旗鼓?(),原来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来犯的是什么人,而且还知道豢养的那些高手都奈何不得他,索性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来了。
——楚、留、香。
无情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李寻欢口中。
虽然是只言片语,但他已理清了其中的关键:陆小凤和楚留香打赌输了,所以去找小李飞刀的麻烦,二人又正碰上了下山的胡不萦,于是结伴入京,要看那紫禁之巅的热闹。
楚留香必定也在京城,这无情早就猜到了。但在此时此地,发现这件事与楚留香有关,却还是让他心情糟糕。
相府也好,盗帅也罢,他总有法子应对,但要是胡不萦也牵涉其中呢?
这时,其他人也都已认出了那缥缈的香气、飘逸的字迹是出自谁手。大理寺新来的年轻差役失口叫出“楚留香”这三个字,室内随之陷入沉寂。
人们沉默地传递着那张短笺,不久就转到了无情手上。
挺秀的字迹写着:望月楼无月,楚留香不留。
“岂有此理!”无情用力一攥手指,将那张短笺都捏得微微变了形。
不论是撺掇陆小凤去挑战李寻欢,还是来相府找麻烦还留下这种挑衅的东西,都让无情对楚留香的印象降到了最低点。
胡不萦胆子就已经够大了,若是身边再有这么个人煽风点火……简直不堪设想。
无情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呵斥,将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唯有相府大管家对此话深深赞同,“不错,这些狂徒,真是岂有此理!这是不将相爷、朝廷、法度和陛下放在眼里啊,有诸位栋梁在,定能让这些贼子伏法,严惩不饶!”
他说话的功夫,无情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慢慢地将手中的短笺展平,重新放回匣子里,才抬眸望向大总管,问道,“相府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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