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雁行欣赏她的胆识,又怜惜她家贫,想著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这才定了她的货。
前面一年,付家娘子确实做得不错,光靠供应师家好味城外这两家分店就赚得盆满钵满,原本的漏风破屋都推倒重建,成了一水儿的青砖大瓦房,儿子也有钱去读私塾。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眼见著这家分店远在城外,师雁行不常来,师鱼阵又是个年轻姑娘,付家娘子便起了歹心,找到红姐,做了以次充好这一招。
眾人将红姐、付家娘子都提到后院,早有人搬了大圈椅来给鱼阵坐著。
「快开店了,咱们速战速决,」鱼阵坐下,捏著马鞭一下下敲著掌心,「我不邀功,只说这麼些年,我姐姐待你们不薄吧?」
姚芳等人最是仗义,生平最恨恩将仇报、吃裡扒外,押送进来的路上暗搓搓拧了她们好几把,这会儿红姐和付家娘子又是疼又是心虚,已然站立不稳。
「你当初差点被人卖到窑子裡去,」鱼阵很失望地看著红姐,「是我姐姐抢著买下了你,给你饭吃,给你衣穿,叫你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赚钱,可你呢,你是怎麼报答她的,嗯?」
她是真的失望呀。
人怎麼能这麼坏呢?
素日待她们的好,竟全然不记得了。
人赃并获,红姐早就吓破胆,哪儿还有方才骂小丫头的威风,嘴唇剧烈颤抖著,憋了半日也想不出藉口。
付家娘子早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跪下磕头,「姑娘,姑娘,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混账,可我知道错了,真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个机会!我家裡还有老人,孩子,他爹瘫了……」
鱼阵嗤笑道:「我姐姐说过,你们这种人才不是真心悔过,只是害怕,只是觉得倒霉,觉得自己只是因為倒霉被抓住了,才不得不低头。」
但凡她们还有点良心,一开始就不会伸手!
眼见著快到开店时间了,鱼阵懒得同她们废话,简单粗暴地宣佈结果。
「即日起,革除红姐採买的职务,打发她去庄子上干活。」
红姐一听,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灰白了。
「不不不,二姑娘,您行行好,别送我去那儿,我改了,我真的改了……」
鱼阵口中的庄子是师雁行年初為了掩人耳目新买的一个农庄,并非护卫队日常操练的那个,多用来种庄稼和果树,还有猪圈、鸡鸭大棚,日常做的都是粗活儿,月钱也少,而且几乎没有晋陞机会。
跟师家好味店内採买比起来,简直是从云端跌到烂泥裡。
鱼阵不理红姐,示意姚芳立刻把人绑了,扭送过去。
「即日起,取消付大娘供应商的身份,并命她们二人立刻补偿近期店内承受的损失,限期三日,否则报官。」
付大娘两眼一翻,乾脆昏死过去。
鱼阵有点嫌弃地瞅了她一眼,对姚芳道:「等会儿你去跟外头的车伕说,让她把人拎回去,告诉她家裡人,今天对账,明天交钱,不然公堂见。」
姚芳应了,立刻去了。
三下五除二处理了蛀虫,鱼阵又对大堂管事的道:「今儿重新换採买是来不及了,等会儿你让灶上的多费心,将这些食材重新分出等级来,对应著打折吧。若有前几日受损的熟客再来,把之前的折扣也还给人家。」
姐姐说过,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个诚信,金盃银杯不如食客的口碑,若因為害群之马坏了师家好味的口碑,那可真是罪该万死。
大堂管事应了去了,鱼阵不敢耽搁,立刻去找了之前曾来竞争过的几个供货商,比较了几家的货,中午之前就定了新合作方,暂时约定先送半个月看看,期间日结。
若品质稳定,就签合作文书。
忙活完这一切,午饭饭点早过了,姚芳心疼鱼阵道:「姑娘,要不先去店裡吃点吧。」
天也阴沉沉的起来,似乎要下雨的样子,不吃点饭身上根本没有热乎气。
鱼阵摇摇头,「不了,饿过头了反倒不觉得饿,还是尽快回去报给姐姐知晓。」
出了这样的事,她总觉得对不起姐姐。
若非自己立不住威,下头的人怎麼敢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