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粗,别给你刮花了。”
乡间女人们偶尔手头宽裕了,也爱买些彩线,随手往衣裳上扎些花儿。
可飒飒娘这个瞧着针线少,竟十分鲜活,说不出的好看。
江茴如今也开朗了,晓得以后虽然要离开郭张村做买卖,但这里毕竟是她们的根和最后的退路,也有心和乡亲们打好关系。
“这个并不难,你若喜欢,回头我画两张花样子给你。”
“那感情好!对了,我娘家人前儿送了些山楂来,你若不嫌弃,傍晚回来我给你们送些去?”
女人也不同她客气。
江茴也应了。
一来一往的,情分就有了。
放眼望去,整条路上全是车!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升空的滚滚烟尘。
若有不明就里的瞧见了,还以为是整村搬迁呢!
还没到青山镇内,老远就走不动了。
早有各村提前划出的地皮,都用绳子围了,各家赶来的车和牲口都栓在这里,每村出几个人轮流看着。
师雁行她们也去寄存了骡车。
真是人山人海!
原本说好了两家一起逛的,奈何人太多,走了几步就给冲散了。
摆摊子卖肉卖菜的自不必说,更有许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小吃摊子,还有的商贩连自家咸菜缸都搬来了。
如今郭张村的人很有点瞧不上这种街头称斤卖咸菜的:
我们都是直接卖去酒楼里呢。
糖对乡间百姓而言是稀罕物,平时舍不得买的,年根儿底下少不得也忍痛买些甜甜嘴儿。
最多的就是琥珀色的膏状麦芽糖,多是小孩子买,两文钱一棍儿。
交了钱,摊主就用小木棍儿在盛满糖浆的木桶里搅几下,最后缠成一个酷似棒棒糖的蛋。
就这么两文钱,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舍得的。
有的孩童馋得嘬手指,拽着爹娘的手哼唧,“想吃!”
当爹的囊中羞涩,干脆就抬手往他屁股蛋上拍一把,“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些兔子不攒粪的玩意儿!”
骂完了,拖着就走。
小孩儿哪晓得家道艰难?眼睁睁看着别的孩童美滋滋吮吸,委屈得不得了,眼一闭脖子一梗,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江茴就问师雁行和鱼阵,“想吃吗?”
师雁行:“……”
真当哄孩子呐?
到底是买了三个。
师雁行觉得稀罕,举着挑糖的小木棍儿迎光看。
很深的蜜色,像一团人造琥珀,能看见明显的拉丝痕迹和内部气泡,又有点像瞬间凝固的湖面之下。
天很冷,人一张嘴就呼哧呼哧吐白汽,脱离了棉套保温木桶的麦芽糖迅速变得坚硬,光泽更胜,在冬日暖阳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