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要来给大侄女捧场,几个相熟的衙役也都给面子,跟着来了。
一时酒足饭饱,看上去年纪最大的那衙役便对师雁行笑道:“来了县城就是回家了,在座的都是你叔伯,日后有什么事只管招呼。”
这话听听就算,谁当真谁傻。
师雁行本也不指望他们能帮什么忙,只日常不无故刁难、遇事公正处理就谢天谢地。
但面儿上得给足。
师雁行就又惊又喜道:“是,二叔日常就说衙门里的叔伯们都和气,最是仗义不过的,叫我不必害怕,只管正经买卖即可。只我到底年纪小,不经事,心中难免忐忑,直到今儿见了才晓得二叔所言不虚。”
又亲自上前倒酒,“既如此,日后就请叔叔伯伯们多照应了。”
众人都是哈哈一笑,对她的识相很是满意,接了酒吃了。
说话那人往外头看了眼,见已有几家店铺竖起门板,“时候不早,我们也不多打扰,这就走了。”
早有江茴带着郭苗提着许多油纸包出来,便是今天他们吃的风干鸡鸭和香肠。
众人又是一番推辞,到底心满意足拎着走了。
郑平安没跟着离开,站在街口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又折返回来。
“本来还怕你应付不来,没想到竟是我白担心了。”他笑道。
师雁行又请他坐,“也是看二叔的面儿,不然我想请那些人来,人家也未必愿意。”
“吏”这个群体非常特殊,不是官,但联系官民两端。不受官员行为准则约束,实际权力的可操作空间非常大,典型“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中的小鬼。
说到底,现在的她根本还没成长到足够引起别人重视的地步。
县城内外这么多店铺,每年多少新的来旧的去,一开始谁都不会上心,冷不丁去请,那些衙役根本不可能给脸。
但这会儿不来,不代表以后不来,古往今来多得是公职人员白吃白喝白拿的例子。
万一被他们盯上,钱财损失事小,影响经营就麻烦了。
郑平安今天这一出,就是明晃晃告诉衙门里的人,这是我亲戚,你们不照顾可以,但绝对不能欺负。
这份人情,师雁行暂时还不了,但一定会记在心里。
郑平安没坐。
“天色确实不早了,县衙不比镇上,我也确实有些累了,等会儿就家去了。对了,本来今儿她还想来来着,被我拦下了。”
这个“她”说的是柳芬。
师雁行道:“亏着没来,你没见白天时候乱糟糟的,我们差点自顾不暇。也替我向大官人道谢,多谢捧场。”
白天郑家几位主子都没出现,但郑义特特打发了小胡管事来买东西,城中好些人都认识他,也着实热闹了一场。
郑平安笑笑,摆摆手不当回事,“你来,我们吃喝也方便,不当什么。行了,不多说了,走啦!”
说完,果然不多待,转身就走了。
目送郑平安离去,师雁行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他终日混迹衙门,分明体验过掌握权力的滋味,他真的不想做官,不想往上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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