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丫头用酸菜煎了蛋饺,他们夫妻俩都用了许多。
见裴远山全神贯注盯着什么瞧,像是没听见自己说话,宫夫人也凑头过去瞧了眼。
“呦,这是交的功课?”
裴远山嗯了声,竟起身进了书房,挽袖提笔往朱砂砚台内蘸了一回,仔仔细细批改起来。
这一横不够力道,那一捺没收住……
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师雁行是个女子,甚至没正经进学,只埋头批改,一页一页一字一字,看得很认真。
不多时,师雁行送来的一摞作业上就都密密麻麻挤满了大小不等的红圈,边角还有裴远山亲笔题写的批注。
宫夫人中间来添了一回茶,又请两个门子进门歇息。
“他老毛病上来,少不得要几刻钟。”
两人忙道不敢,只敢在外间小凳子上,屁股坐了半边,小心翼翼吃茶。
哪怕他们平时再怎么私下里取笑,人家毕竟是做过京官的,那就是天上星宿!
岂敢怠慢?
屋子里静得吓人,只听见外面宫夫人翻动书页,还有书房内裴远山笔尖划过纸面的细微动静。
两个门子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初与师雁行说话那门子知道裴远山和宫夫人为人和气,略吃了几口茶,便大着胆子问:“敢问夫人,那位师姑娘是什么人呐?”
宫夫人才要说话,里头裴远山已经批改完毕,闻言大步流星走出来,淡淡道:“我的学生。”
那边师雁行等人足足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看到门子喘着气跑回来。
也不知怎的,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好像突然恭敬起来。
江茴赶着车往郑家去,师雁行则跟鱼阵窝在马车里看被打回来的作业。
本来师雁行就是刚开始练毛笔字,交作业的时候其实挺心虚,但又怕平白送东西对方不收,这才硬着头皮交了。
如今还没打开,就看见无数力透纸背的红圈圈,顿觉头皮发麻。
裴先生也忒尽职尽责了点儿!
鱼阵伸着脖子看,惊叹道:“好多蛋蛋!”
师雁行:“……”
确实够多的。
她每张纸都写足了一百个大字,头几张几乎是满江红,连裴远山的批注都快挤不下。
但越往后,有问题圈红的地方就越少,批注也多起来。
最后一页的背面,裴远山还写了一行字:
“学者不易,学而不移,望自珍”
师雁行慢慢念了两遍,缓缓吐出口气,将那一摞作业都小心地折好收起来。
望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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