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挪着脚尖往这边蹭,别别扭扭伸出手,“咳,那就……来点儿?”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顿不吃饿得慌。
约莫一刻钟后,两个好汉就以整齐划一的姿势抱着碗蹲在屋檐下唠嗑。
背后生着炉子,暖烘烘的,面前就是纷纷扬扬迎着灯光扑簌簌落下来的鹅毛大雪,虽是油烟缭绕的大厨房,竟也难得有了几分意境。
“您哪年过来的?家里人都还好?”
“……你到底几岁?怎么说话比我还老成?”
“……不一般都从家里人问起么,不然问点啥?”
“……这倒也是。”
就算孤家寡人,至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有爹妈吧?
从这个话题入手,甭管什么人都不会落空。
赵大厨是典型的五公县人,其实不大爱吃鱼,大多数时间做也不过图个吉利,因为总觉得腥气。
可眼前这道什么酸菜鱼,却着实突破了他的坚持。
也不知怎么处理的,泥腥味打从一开始就被降到最低,又加入酸菜掩盖,好像唇齿间只剩酸爽。
偶尔不小心嚼到一点黄绿色的泡椒,好家伙,从未感受过的尖利的酸辣便直冲鼻腔,恨不得把眼泪都激出来!
赵大厨不大爱吃辣,或者说不擅长吃辣,可偏偏第三口就咬到泡椒,一张胖脸都涨红了。
他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喘粗气,泪眼汪汪。
嘴巴里火烧火燎的,连带着喉管和胃,都像有一汪热油呼噜噜直滚。
一张嘴,他都怀疑会不会喷出火来!
好辣好辣!
理智告诉他,该停了,没见嘴唇都木木的没知觉了吗?
可他娘的停不下来啊!
鱼片那样滑嫩,吃在嘴里嫩豆腐似的,伴着微烫的酸辣的汤汁嘶溜下肚,别提多享受。
鱼肉忒嫩,难免有被夹碎了的,这能浪费了?
赵大厨抹着热汗钻回厨房,挖出来大半碗米饭,先扭头看师雁行,意思是你还要不要?
师雁行摇头失笑。
赵大厨斯哈着,犹豫了下,干脆放下端起来的酸菜鱼小盆,竟直接把米饭扣进去了。
半透明的鱼汤迅速浸润了米饭,酸辣的滋味彻底分散在米粒的每一点边缘。
盆壁很厚,保温效果极佳,吃到最后了,鱼汤还有点烫。
赵大厨有点踟躇,嘴里本就火烧火燎的,再来点热汤,那不得烧着了啊?
可有的东西它就得趁热吃呀!
赵大厨一鼓劲,埋下头去,唏哩呼噜连汤带饭扒完了。
师雁行看得目瞪口呆。
壮年厨子的胃口惊人,处理完了酸菜鱼,赵大厨甚至又去拿了个热炊饼掰开,将剩下的几片蒜泥白肉都塞进去,用力一压。
看着边缘慢慢渗出来的红油,闻着鼻端萦绕的香气,赵大厨很没出息的吞了下口水,一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