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和气,那是人家的气度,自己却不能得意忘形。
宫夫人见这母女三人虽出身农门,可仪态不俗,举止大方,又这般知道进退,便印象很好。
她才问了几句,就听旁边的裴远山直楞楞问道:“这些日子的作业也带了不曾?”
师雁行:“……带了。”
“拿来我瞧瞧。”
眼见人家孩子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自家相公拎去批改功课,宫夫人很有点不好意思,忙对江茴歉然道:“你瞧,他就是这个脾气。”
“这样很好。”江茴笑。
亲眼见到裴远山和宫夫人后,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师雁行如此推崇对方了。
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清高孤傲,不为世俗所拘束的正直。
师雁行本非寻常孩童,她胸中有丘壑,且十分好学,如今得遇名师,是她之幸,焉知不也是名师之幸?
面对面让老师批改作业什么的,这种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裴远山是严师无疑,提起笔来,照例把师雁行的作业勾了个满江红。
师雁行:“……”
真就一点进步没有吗?老师!
怎么看着比上回问题还多呢?
也是她还不了解裴远山,若真连着几次没进步,他根本就懒得批改,直接打回去重写了。
等从头到尾看完了,裴远山才叫她上前,挨个字指点起来。
师雁行认真听着,听着听着就明白了:
不是自己越写越差,而是裴远山的要求越来越高。
里头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用心,不觉时光飞逝。
宫夫人没想到江茴谈吐不凡,竟与她相谈甚欢,也不觉得无趣了,一壶茶愣是从绿色喝到没色。
那边诗云悄默声上来换茶,顺便提醒说时候不早了。
宫夫人如梦方醒,看了眼墙角的滴漏,诧异道:“竟过得这么快!”
诗云笑道:“您与这位太太聊得投机呢。”
江茴连道不敢,又看了眼多宝阁那边,隐约可见一老一少认真交流,不禁为难起来。
该走呢,还是不该走啊?
宫夫人也看,笑容欣慰,“他可有日子没这么开心了。”
江茴心道,那张板着的脸也实在看不出多开心啊!
殊不知裴远山热衷劝人向学,如今又在县学任职,可来求学的学子众多,无一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只这一条,求学之心就不够纯粹了。
但师雁行不同,她是女子,是商人,求学既不图名也不求利,就是单纯的渴求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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