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动的时候远不似现在这般云淡风轻,瞳仁之中带着浓重的欲色,却又生生止住,喉间上下滚动。
明楹突然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非要强求于自己。
他们年少时有过数面之缘,彼时她是世家之女,他是为人敬仰的太子殿下,后来历经种种,她却又成为了他的妹妹。
而后来东宫的那日荒唐,则是他顺风顺水,胜券在握之中的唯一变数。
他于自己而言是变数,自己于他大抵也是。
显帝看着傅怀砚,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案,面上的恼意几乎丝毫都未曾收敛,只厉声问道:“太子这是在教朕身边的人做事?看来太子觉得自己的手伸得还不够长,在东宫和朝中还不够,现在还想把手伸到明宣殿中?”
傅怀砚笑了一声,语气很淡地回道:“父皇多虑。儿臣只不过是关心父皇圣体,嘱咐了李公公几句罢了,并未有僭越之心。”
显帝冷笑。
傅怀砚并未在意什么,只是稍稍躬身道:“今日已经叨扰父皇多时,父皇既然身体欠安,理应多歇息才是,儿臣不便打扰父皇,先行告退。”
他顿了顿,又看了看明楹,“父皇需清净修养,皇妹……也随孤一同出去。”
傅怀砚在她身边,自然无人敢拦,他们顺通无阻地走出明宣殿。
殿外的一排内仕皆是不敢多看什么,匆匆低头立于一旁。
川柏远远地看到明楹在傅怀砚旁,转身隐于宫墙之侧,并没有跟在他们身边的意思。
一直到走出明宣殿前,走到一处稍显偏僻的甬道处,明楹跟在傅怀砚身边,思虑片刻,还是朝着他道:“今日的事情,多谢皇兄。”
傅怀砚低眼看她,“谢孤什么?”
“今日李福贵前来春芜殿的时候,我就大抵猜到或许是之前在坤仪殿与他有着过节,是以前去面圣未必是好事,”明楹想了想,“所以我再三思虑,还是让我的侍女前去找了皇兄,是想着万一出了什么变故,还需多仰仗皇兄。”
“还能想着前来求孤,”傅怀砚似乎是心情还不错,“皇妹就这般信任孤么?”
明楹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她看向傅怀砚道:“至少我觉得,在我与皇兄之前的交易还未结束之前,皇兄应当会保下我。”
傅怀砚面上笑意敛了下,顿了片刻轻声道:“怎么这么没良心。”
他抬手抚上明楹的脸,捏住往外扯了扯,“孤不应当这么问你,全都是些孤不喜欢听的。说说,皇妹既然是想谢孤,打算什么谢?”
他顿了顿接道:“不会就只是空口的一句谢辞吧?”
明楹没想到傅怀砚当真与自己讨要起谢礼来,想了片刻问道:“我有的东西皇兄也不缺,无论是珍宝还是财物,东宫内随便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而若是其他的物件,应当也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至多就是一些珠钗。”
傅怀砚哼笑一声,“俗物罢了,皇妹不会想要拿这个打发孤吧?”
“那皇兄想要什么?”
傅怀砚原本手指正在捏着她的脸,对上她莹润的瞳仁,手指顺着往下碰了碰,正巧碰到她的唇。
她今日大概是稍微用了一点儿胭脂,指腹上都是一层淡淡的绯意。
他摩挲了片刻。
傅怀砚低着瞳仁,倏地笑了声。
随后轻声问道:“皇妹昨日对弈的时候,怎么对孤的?”
明楹倏然之际想到了昨日的境况,她分明那般主动,原以为不过只是一次就可的交易,却没想到她与他纠缠的昨日,偏偏傅怀砚有戒律。
她甚至不知晓这是借口还是当真有戒律,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他昨日也动情了。
明楹感觉他的指腹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按了一下,她睫羽忽闪,轻声道:“……不行。”
“不行?”傅怀砚挑眉,“看来皇妹的谢意,也谈不上是多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