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存卡里的录像几乎是同一时间读取出来的,画面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暗黄褶皱的皮肤上遍布着老年斑,看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岁。
十几年未见,奚翎一开始都没认出这就是当年那位,故意将他的电话拿给霍斯瑞的老管家。
老人牙齿稀疏,还明显胸闷气短喘息不止,每一句话都说得含糊不清,奚翎将声音调到最大,认真听了一会儿才听懂老人在费力地叫着「大少爷」。
“大少爷……大少爷……那些年,不,不容易……”
“太太,经常,经常罚他……那孩子被,被卖掉后,大少爷疯了一样,反抗太太,最后被关,关了一个月,再,再找,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幼小的霍斯祎来说,大概是失去小羽毛的代价太过惨痛,他变得更加乖觉,在羽翼未丰前不敢轻易流露端倪。
好在霍家母子对他明目张胆的虐待,在霍斯祎十二岁进入寄宿制公学读书后便停止了。
曾经一直跟在霍斯祎身边,作为霍老夫人眼线的老管家也停止了对霍斯祎的监督。
视频最后,老人眼眶湿润卑微恳求霍斯祎看在当年自己只是听命行事,并未过分苛待的份上,将他从儿子身边接走。
霍家倒台后,他这位老管家也失去了优渥的养老福利,如今积蓄被儿子抢走,只把他关在闷热的小阁楼中自生自灭。
老人的视频很快被切断,画面换成神色有些拘谨的熊斌。
“奚先生您好,作为在霍总身边工作十年以上的知情者,我也许可以提供一些您不知道的信息……”
按照熊斌所说,霍斯祎是从公学毕业便积累了一定的私人力量,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追查小羽毛的下落。
不过因为当时霍斯祎所做的一切都必须绕开霍家,所以搜寻小羽毛的行动完全是大海捞针。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引起霍家母子的注意,生怕对方将可能存在的希望掐灭。
在岑家夫妇痛苦煎熬寻觅幼子时,霍斯祎也在黑暗中努力找寻着一丝光亮。
这些年霍斯祎一直通过熊斌匿名给打拐组织捐款,因为捐的太多怕引人注目,就会分散到熊斌兄弟们的家人手里,从世界各地分散着捐钱。
霍斯祎情感缺失,对霍家母子都能泰然处之,根本不在乎打拐组织每年寄送回的资金使用明细,也不在乎他们破获多少拐卖团伙,救回多少被拐的妇女儿童。
他只关注其中是否有小羽毛的踪迹。
以及在发现即将被处理掉的干瘦实验体,和小羽毛小时候有几分相似的时候,选择将孩子带回不计代价救治。
熊斌作为一切的知情者,其实是无法理解小羽毛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特殊?按理来说霍斯祎应该对一切都不具有同理心才对。
最后只能归因是情感缺失症的童年也许情况还没那么严重,遇上了小羽毛就深深烙入心底。
奚翎边看边抽纸巾擦眼泪,他从没质疑过霍斯祎的爱,但也的确没想到霍斯祎默默为他做了这么多。
原来在他觉得人生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必须为了困苦的生活努力奋发时,他的父母和爱人从未放弃过,都在拼尽全力寻找他。
奚翎一边吸气平复心绪,一边走向两房之间相连的隐形门,通过指纹解锁很快敲开了霍斯祎房间的小书房。
今天是周末,霍斯祎不用去公司,晨起运动后便开始远程办公。
他的生活只有两件事,奚翎和工作,在奚翎还在睡觉时他便自然而然选择工作。
奚翎突然进门,霍斯祎有些意料之外,不等他做出反应,奚翎已经先扑了上来。
然后他又发现奚翎眼睫是湿的,眼尾还泛着潮红,很明显不久前刚哭过。
霍斯祎以为奚翎是做噩梦了,抱着人吻上濡湿的泪痕,低声轻哄:“别怕,一切有我在。”
不哄还好,一听霍斯祎努力压出的温柔声音,奚翎一下就泪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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