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宛下意识的戳了戳手里的草蛐蛐,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对方,“那你可以教我编蛐蛐吗?”
听了明宛的话,这个伯伯哈哈大笑起来,“当然!”
说完,他还补充道:“我还会编蛐蛐的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还可以编不同的动物。”
明宛点了点头,“那好吧,我跟你回家。”
这个伯伯看起来十分高兴,“好孩子,伯伯叫李文畔,以后你可以叫我文畔伯伯,或者是……”
李文畔说着顿了顿,脸上仍旧是欣喜,但并没有说完,他原意是想说爸爸的,但是才刚刚认识这个小姑娘,她年纪小,警戒心强,还是不准备这么早就说什么,等小姑娘慢慢习惯好了。
他摸了摸李明宛头上的小揪揪,又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文畔伯伯,你叫什么名字?”
明宛摇了摇头,就在李文畔以为这是拒绝的时候,明宛开口道:“我不记得了。”
这是明宛早就想好了的,李招娣这个名字她不会用的,至于李明宛,她又担心如果将来真的有一日被找到,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和过去不一样,很难不引人怀疑。
思来想去,倒不如不记得,正是因为不记得,所以也不容易引起怀疑,更加不好去找她的亲生父母。
李明宛说完,神色依旧,反而是李文畔看起来神色有些黯然,看向明宛的眼神也更加疼惜。很显然,他是听过其他人说明宛状况之后才来的。
作为一个受过伤,又不合群的小孩,李明宛大概知道在这些孩子里,她是很不适合被收养的,至少以大人的眼光来看,是这样的。
但这位李文畔伯伯,却毫不犹豫的选择收养她。
不管是他的涵养,还是心胸,作为收养的家庭都是非常好的。而且大抵也不会挨饿,作为干部,她的安全也有保障,有些人领养孩子,仅仅是为了将来给男孩子做老婆,或者得到一个免费的劳力。
李明宛在经历过拐卖的事情以后,虽然她的实际年龄已经成年了,但仍然留下了阴影,正是因为有了自己的思想,又不曾出社会摸爬滚打过,才更容易受刺激。
她看事情都变得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慎,又落到了虎狼窝里。
而李文畔已经开始安慰起了明宛,“不记得也没事,这样你就可以重新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很多人都对自己的名字不满意,这样反而顺理成章可以多取一个。”
李文畔说的诙谐,这样安慰起人来,反而显得有趣了许多,本该是件悲伤的事,换个角度,似乎就好了许多。
毕竟,很多人都没有选择自己名字的机会。
就像原来的李招娣,她就在没有选择的时候,被迫有了招娣这个名字。
李明宛笑了笑,眼睛像一弯月牙,“嗯!”
但是收养的手续不是这么快的,更何况李文畔本来就是为了四处视察才来的地方,并非是专门为了看望孩子们来的。
既然是公职,那么带着孩子就不怎么方便,他一贯是不愿意浪费公家财物的,可带着明宛的话,长途跋涉是一回事,底下的人见状刻意讨好也是个问题。
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李文畔甚至不能再这里多待,所以他在想要收养明宛之后,方才就修书一封寄去了北平。
他和胡若弗本就商议好了要收养一个孩子,后来他听说饶县出现了人贩子,有许多小女孩被滞留在镇上,没有人领养的时候,更是去书一封,和胡若弗说想要从拐卖事件遗留下来的女孩子中选一个年纪小、不好被领养的小姑娘,收养回家。
后来胡若弗寄信回来,信中很支持他的决定。
等胡若弗收到他新寄出去的信后,应该便会从北平赶来接她。
李文畔到底是担心明宛一个人待在这里,他又快要去下一个地方视察了,所以准备和明宛说清楚,免得她以为又被抛弃,亦或是到时候不知所措。
所以李文畔没有瞒着明宛,他整理了下措辞,半蹲在地上平视着明宛,“但是文畔伯伯有其他的事,可能要先去其它的地方,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要较长的时间才能结束。
不过,文畔伯伯刚刚和你说的伯母,她会先从北平赶来接你,快则两周,慢则一月。
到时候你不用害怕,她是很好的人,她会带你回北平。
好不好?”
他说起话来并不软弱,但也没有常见的亮嗓门,总是不疾不徐的,说话很温和,和人交谈的时候,总让人有一种被尊重、被平视的感觉,似乎是在和你商量,而非因为地位更高、权力更大,就命令式的发言。
甚至连和明菀说话的时候,他也是半蹲着,不需要明菀仰头,两人只见是平视的,毫无所谓的长辈倨傲。
李明宛点了点头,她答道:“好。”
李文畔笑着摸了摸明菀头上的小揪揪,又从口袋里拿出拿出一支笔,递给明菀,“那我们约定好了,这就是文畔伯伯给你的信物,你要好好保管呀。”
闻言,李明宛把手里的笔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手还拍抚了一下,把布料捋平了,然后才看向李文畔,“嗯,我会好好保管的。”
李文畔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摸了摸明菀的脑袋,满是慈父的和蔼。
很快就有人来寻李文畔,他的行程被安排的很满,本来饶县的事情就不在安排之中,只是李文畔临时听说了,觉得不放心,所以特意抽出时间来饶县。
现在脱离战乱没俩年,人口流动还很大,人贩子确实很猖獗,有些地方也没能摆脱原先的影响,以至于犯罪分子难以及时有效的遏止。
这也是李文畔不管再忙都一定要来饶县的原因,看着只是一起人贩子拐卖少女的事件,但当一件罪恶浮出水面的时候,说明阴暗处已经布满了这样的罪恶。
饶县只是中转站,但附近几座城,却因为思想上的长期封建,而形成了顽固的拐卖链。
李文畔一是为了看望这些无辜的受害者们,二也是有心要整治这样的乱象。
他们这些人,当初不顾生死的打仗,为的就是所有的人民都能过上好生活,可仍旧有人被不断拐卖,这对于被拐卖的人而言,又算得上是什么好生活?
在他们眼里,必须每一个人,不管是男女老幼,都能拥有光明的来日,有和平富足的生活。
李文畔没待太久,在秘书来找他的时候,他和李明宛简单的告了个别,之后就步履如风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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