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宛摇摇头,她的脸上还有泪痕,声音抽噎,“我、我没事,就是、就是……”
在明宛说话的时候,天上突然多了一团阴影,略矮的一侧围墙爬下来一个女人,她披头散发,眼眶乌黑,眼白布满红血丝,最为可怕的是她的身体,骨瘦如柴,手指很长,一看就是精通某种乐器的人,可惜她太瘦了,就连本该纤长匀称的手,都变得犹如鸡爪子一般,瘆人又丑陋。
女人爬出来以后,看到他们也突然吓了一跳。
原本还在哭的明宛,被披头散发,恍若女鬼的女人一吓,原本的哭声乍停,在片刻的安静之后,传出了一声很响亮的“嗝~”
然而更尴尬的是,在一声“嗝”之后,明宛没有任何停顿的疯狂打起嗝。
于是,在这六目相对,寂静无声,唯有围墙里不时的哭泣声作为背景音的情况下,天地间仿佛都回荡着一个声音,来自明宛不间断的,“嗝~嗝~嗝……”
也许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还有这诡异的气氛,所以明宛明亮的眼神在李卓晚和女人的身上打转后,默默的捂住自己的小嘴,只剩下和黑葡萄似的眼睛,在无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李卓晚很有哥哥自觉的向前走了一步,率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你……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吧。”他说的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此情此景,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已经很明显了。
女人看了李卓晚有些稚嫩的面容,心存侥幸的说起谎,“对,是他们抓我来的,我、我受到了很多折磨,你们不要告发我好不好?
就当、就当没看到我。”
女人有些急促和慌张,她不想重新回到哪个地方。
可惜,她遇上的不是普通的少年,而是李卓晚。
李卓晚打量了女人一眼,没有丝毫犹疑,笃定的说道:“你抽大|烟吧?”
女人愣了愣,脸上满是被揭穿的慌乱神情,她还想解释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呢?我……”
但是李卓晚却打断了她,“这里,是收容妓|女戒除毒|瘾的地方。”
女人知道这次无可辩驳了,反倒安静下来。
而被吓得一直打嗝的明宛,这时候也平静下来,她觉得很奇怪,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摆脱妓|女的身份不好吗?你可以重新拥有自尊,拥有自由,重新成为一个人。
这样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逃?”
明宛连被人贩子拐卖,都千方百计的逃出来,甚至差点送了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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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面对明宛的问题,女人沉默不语,她伸出鸡爪子似的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经意间竟然还有些妩媚,明明她看起来颧骨凸起,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就像开到极致的曼陀罗,艳丽奢靡、深陷其中,最后被死亡吞噬。
可惜,她却未必自知。
女人看着两个盯着她的半大小孩,警惕的向后望了一眼,生怕他们大声喊人,最终还是试着解释,“你们不知道,这样太疼了。
我、我抽不上那个东西,骨子里又痒又疼。”
似乎想起那样钻心的折磨,女人颤了颤,“还不如死了。”
可能是怕明宛他们不能感同身受,所以她连忙继续解释,“再说了,我戒了又能怎么样?以后不让做……这一行了,我又何尝不知道屈辱,可我自幼被卖,除了这一身皮肉,还有微末的弹唱功夫,我又会什么呢?
出去了也是饿死,一样要被人瞧不起。
就算我从了良,别人若是知道我曾经做过妓|女,难不成不会唾弃我,不会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吗?横竖是没有出路的,何苦遭这份苦。”
女人摇了摇头,她虽怯懦,却是实打实的凄苦,谁不知道妓|女活的连狗都比不上,死了也不过是草席一裹,轻贱的扔到荒地里。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好不容易习惯了这种靠皮肉过活的日子,说改就改,谈何容易。
女人原本只是想述说自己的可怜,为自己找借口,好说服两个半大的小孩,让他们不要喊出声,但说着说着,自己反而真情实感,不自觉地落了泪。
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女人到底是三教九流里打过滚的,伸出兰花指,轻轻拭了泪,柳叶似的眉毛微蹙,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低声向明宛她们诉苦,“求求你们了,不要出声,让我走吧。”
在李卓晚反应过来之前,李明宛小跑几步,站在女人的面前,明宛张开双手,拦住女人,明明她年纪那么小,身子也小小的,但是双手一张,却神情坚定,有胜过彪形大汉的勇气与决心。
“你不能走!”
李卓晚这时候也走过来,他的逻辑一贯清晰,有自己的思想与认知,在短暂的反应后,他很快有了自己的思路。
即便面对大他许多岁的年轻女人,依然能做到气定神闲,他的条理清晰,一上来就直击人心。
他问道:“你以为你跑出去就有活路了吗?”
李卓晚说的那么笃定,以至于女人也愣了愣,完全跟着李卓晚的思路走。
“怎么会没有活路?”女人死鸭子嘴硬,犹自争辩着,“我、我可以……”
她寻思了半天,却没能想到可以说出口的活路,现在整个北平的妓院都被勒令关了,妓院不再合法化,谁敢顶风作案?
而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除了出卖身体。
看到女人犹豫了,李卓晚愈发淡定,他目光锐利,仿佛能直面人心,继续诘问女人,“你不想有尊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