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厌恶极了李招娣的这副模样,她们的动静到底是有些大,蹲下来买菜的路人见了,免不了窃窃私语,更有甚至还会说着说着就指向女人。
女人脸出门买菜都要打扮得光鲜亮丽,自然是要极了面子的,这下被人指指点点的哪里还受得了。
她哼了一声,声音有些不甘愿和尖细,“我说你啊,婶子不过说你两句,还不是为了你好,想让你引以为戒,别和你娘学,我们妇道人家,最重要的还是守节!
你说说你,从你来我家,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一边说,女人一边问卖干果的小贩一包干果要多少钱,她显然觉得有些贵了,但还是不情不愿的递了钱过去。她闲着的另一只手还捋了捋额头上的一绺垂发,自夸道:“我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看,这一包干果的钱都要抵上一日的菜钱了,我这还不是买了给你。”
被叫做李招娣的小姑娘也很上道,接过女人手里的油纸包就低头道谢,一个劲的吹捧女人,“我就知道,小婶婶您是最疼我的。您哪是刀子嘴豆腐心,分明是世间难寻的好心肠,还不就是小婶子您疼我。像您这样又美心肠又好的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了。”
女人虽然多花了钱,买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被对方这么一通夸,心里多多少少舒服了起来,毕竟从前也是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人,其实一包干果的钱对她来说可大可小,换成从前,恐怕还比不上她赏伺候婆子的银钱多。
她捻了捻手上的帕子,脸上重新有了笑意,略有些傲慢的说道:“你别说这些好话来哄婶子,只要啊,你日后别成了小白眼狼,反咬我们李家一口,那就成了。”
女孩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奉承道:“怎么会呢,小婶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日后报答还来不及呢!”
之后三人就又变成和和睦睦的样子离开。
李明宛对于那个女孩是不是原主的继姐并没有把握,因为招娣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常用了,几乎先头先生了女儿的人家,都爱给女儿取个招娣盼娣的名字。
她记得原书里原主的继姐本名叫陈凤霞,后来,被原主的叔叔一家接走,等到再出现在书里的剧情中时,一家是正经的高中生,还取了一个新名字,叫李韵柔。
在没有看到标志性的痕迹下,明宛是很难凭借原书中对外貌描写的只言片语认出人的。
而原书对继姐陈凤霞的刻画,更多是描述她好吃懒做,口蜜腹剑。
可这些都太笼统了,她觉得刚刚那个人有些像原主的继姐,但又不能武断的肯定。
明宛犹豫间,江平之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对着这摊糖人,她好像犹豫得有些久了。于是,江平之主动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多都很好看,所以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要选哪个?
如果,有都很喜欢的,不妨一起买下来。”
江平之或许是怕明宛难以做出抉择,便贴心的提出来。他也担心明宛会太过安静内向,不好意思同他说,但既然带她出来了,小姑娘喜欢什么也就买下来,他的津贴虽然不多,但买些明宛喜欢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总要叫她高高兴兴的出来,开开心心的回去。
李明宛原本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听到江平之清冽但不冷淡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说道:“这些糖人都很好看。”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江平之后面一句说的是什么。
果然,一听到明宛这么说,江平之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说:“那就都买下来。”
“不不不!”李明宛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嗯,我是说这些都很好看,但是我更想要别的,可以有和我长得很像的糖人吗?”
做糖人的摊主是个年纪偏大的大爷,他也没有因为江平之的话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他们多买些糖人,而是很好脾气的笑呵呵的说,“小妹妹,你是说照着你的样子画一个糖人吧?嗐,这又什么不可以的,我几十年的糖画功夫可不是摆设。”
“不过嘛。”大爷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这可是要加钱的,得多给我五分钱。”
明宛对钱的概念还有些不明确,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多,所以抬头看向江平之。
江平之微微一笑,欣然应允,他对大爷说道:“自然。”
说着伸手就取出钱递给大爷,大爷乐呵呵的收下,然后保证道:“您放心,一准儿给您妹妹画出七八分的像来。”
谁知道明宛这时候却摇了摇头,“不要画我的,画平之哥哥的。”
大爷的动作一听,看向付钱的江平之,江平之对这样的小事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在看到明宛甩着两个齐肩的小辫子乖巧可爱的样子后,他道:“画两个吧,一个画我妹妹,一个画我。”
“欸,好嘞。”大爷把找好的零钱又往回放了两张,然后才递给江平之,之后就开始卖力的画起来。
大爷画的很快,到底是画了几十年的糖人,虽然有些吹嘘的成分,可也是有点真章的。等糖人凝固之后,他就把两个糖人拿起来,递给明宛。
明宛抬头望了眼江平之,看他眉目坦然,并没有接过的意思,索性就自己接过两根糖人。
买好糖人后转身离开,而大爷还喊了声,“下次再来啊!”
李明宛如获至宝般拿着两个糖人,听到大爷的声音还转身对他点了点头,明宛的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甜甜的,两个小辫子也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可爱的不得了。
一路上,握着两个糖人,明宛就十分心满意足,即便江平之询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明宛也都是摇头,因为有糖人就够啦。
江平之无可奈何,只好眼里带着淡淡笑意,揉了揉明宛的头发,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松散辫子雪上加霜。
但医院还是离得很近,才走完一个街道,没有多久就到了。
进了医院,明宛才觉得有些新奇,这个时代的医院和她那个时代,差异还是很大的,不管是穿的白大褂,还是医院的布置,即便是在北平这样的大地方,都显得有些简陋。
医院上的椅子是刷了漆的条状木质长椅,上面的漆有些掉了,而且能很显现的看到钉子拼接的痕迹。因为坐的部分也是好几条木条和在一块的,所以略有些膈人。
可能是因为战事结束不久,医院的人还是很多的。
有不少军人在医院内,有的坐着轮椅,有的拄着拐,相对而言,江平之看起来会好许多。
但其实他也是在手术台上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命,在后方医院休养了许久,才有了现在的精神,如今只需要日常换药,小心伤口不要再崩裂就可以了。
陪着江平之的小兵很熟练的去交钱,然后在药房拿了伤药,和江平之一同去了治疗室。
换药到底是有些狰狞,所以在江平之的安抚下,明宛留在了治疗室外,她坐在长椅上,手上还拿着买来的两个糖人。
刚刚那个卖糖人的大爷着实是吹嘘了,哪有七八分像,明明连她的辫子,还有江平之手上的绷带都画的不清楚。但是吧,虽然很多细节的地方都不太像,可这么一眼望过去,好像真能看出江平之的几分神态来,专注认真,鼻梁坚毅,眉目俊朗。
正当明宛想着的时候,旁边走过了两个穿着黄色军装的人,其中一个娃娃脸的人,瞥见明宛手上的糖人,和同伴嘀咕了句,“诶,这个小妹妹手里的糖人怎么瞧着有点像平之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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