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算是大齊南邊的最後一座留有將士駐紮的城池,若是它被南岐攻占,那南岐同大齊之間隔著的這幾座城池可以說等同於沒有,到時候南岐便可以帶著直搗京都,京都失守……大齊也將不復存在。
「父皇。」徐淮意聲音中帶著顫抖,可卻字字堅定,「請准許兒臣帶兵,前往祁州鎮守。」
陛下聞言一震,而後馬上拒絕,「祁州太危險了,你是大齊的儲君,你若是出事了,朕百年之後,這位置應當傳給誰?」
「父皇錯了。」徐淮意站在那兒,語氣恭敬中帶著力度,「若是大齊都沒了,兒臣這儲君之位,又有何意義?」
說著,他緩緩跪下,「徐氏一族中,有無數聰慧敏識之人,泱泱大齊,更有無數博學多才之人,兒臣若葬身祁州,他們皆能坐穩儲君之位,還望……陛下成全。」
陛下坐在那兒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徐淮意,恍惚了許久,最終長長嘆了口氣,「罷了,罷了。」
「我們大齊大抵是註定了要有這一場劫難的。」
「只是……」說到這,陛下渾濁眼睛有些濕潤,「淮意,你要活著回來見朕。」
徐淮意深吸了一口氣,應了一聲是,可心裡卻明白,他這一趟去了,大約是不會有回來的時候了。
沒關係,反正……他本來也活不了太久。
能在這剩下的日子裡為大齊做些事情,也是好的。
得到陛下准許之後的第三日,徐淮意親自率兵前往祁州。
這事,他沒告訴皇后。
他是真的害怕皇后知道了之後,就不會讓他走了。
可這事畢竟不是小事,想要一直瞞著根本不可能。
他方才走了一日,皇后便已經打聽到了這消息,她得知這消息時,正在梳妝,聽完這消息,她神色好似沒有太大變化,畫眉的手卻抖了又抖,最後只說了句,「應該的。」
大齊危在旦夕,徐淮意作為儲君,應當衝到前頭去,應當拼死護住百姓。
他既然享了榮光,就應當承當責任。
這次祁州之行,徐淮意帶上了溫夷。
從前,對於南岐的蠱,世上的人提及,大多是從心底里鄙夷,都覺得那是旁門左道。
大齊同南岐積怨已久,更是看不上這下三濫的手段。
根本就不可能會費心思去研究。
而溫夷倒是不同,他從幾年前見識到了南岐蠱蟲的玄妙之處了之後,便著手開始研究。
他心底對這些東西並不會有什麼偏見,到如今,不說旁的,對那些東西至少可以稱得上是了解的。
到底是能幫上些忙的。
祁州距離京都走大道的話,大約需要二十日方能到。
徐淮意心裡著急,他知道,二十天看起來不長,可對於眼前已經千瘡百孔的祁州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於是他果斷抄了近道,甚至在沒有道路的地方開出一條道來。
且不分白天黑夜的趕路,幾乎是沒有歇息的時候。
除非是馬匹已經支撐不住了方才會給些時間休息。
就這樣,硬是將原本二十日的路程縮短在了十日之內。
他們趕到祁州的時候,祁州太守怔愣了許久,最終重重的跪倒在徐淮意面前,叩謝皇恩浩蕩,大齊沒有放棄祁州。
他們守了那麼久,沒有白守。
祁州的那些百姓也歡呼著,徐淮意的到來,真切的給了他們希望。
儲君在這兒,就能證明祁州沒有被放棄,也不會被放棄。
徐淮意伸手將祁州太守扶起來,開口道:「先帶孤去看看將士的屍吧。」
祁州太守連忙起身答應,帶著徐淮意前往屍安置之所,溫夷也很及時的跟了上去。
見到那屍身之後,徐淮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屍身骨頭上的啃咬痕跡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許多。
「本來沒想過破開將士的屍身來查看的。」祁州太守在旁邊嘆了口氣,「只是同南岐交戰之時,我們的將士折損嚴重,便是以多一倍的將士同他們較量,也不是他們對手。」
「後來發現死在戰場上的將士們,許多身上甚至沒有刀劍之傷,實在奇怪,這才用了這法子。」
徐淮意輕輕點頭,轉頭看向旁邊的溫夷,溫夷上前一步道:「確實是蠱。」
「《南岐本紀》中有過記載,這種蠱名叫食人蠱,幼時以蠱蟲為食物,成年後食人類骨髓,一般是從人口,鼻,耳朵之類的地方鑽入,極少會直接破開人類血肉。」
徐淮意回想起當初徐景恪那一樁案子,即便沒有證據,可他總覺得兩者之間……應當是有些關聯的,於是問道:「幼年期不會食人血肉嗎?」
「會的……或者應當說會間接食用。」溫夷斟酌了一番用詞,「這蠱幼年期吃的是另一種蠱,而這種被當做食物的蠱蟲……正是以人類血肉為食,具書上說,因為這蠱養成過程極為血腥,所以其實早在數百年前,南岐的一任王上為了取信民眾,就已經將整個南岐徹底的搜颳了一通,然後將搜刮而來的所有此類蠱蟲一切焚燒殆盡。」
「因為南岐之前也出現過不少君主為了滿足野心豢養這種蠱蟲的事情,南岐百姓深受其害,所以那焚毀蠱蟲的一任君主因為這一舉動,亦被當時的南岐百姓頂禮膜拜,可如今……這蠱又重現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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