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笑而不语,目送气得龇牙咧嘴的胡六姐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海上,这才回了苏北。
彼时的桐山高中还在紧锣密鼓地开展着救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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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早饭想吃点什么?”
周胜的声音把谢芸喊回神。
谢芸把冲了豆奶粉的搪瓷缸子放在桌上,“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做粥粥饼饼都来不及,我用腊肠炒了盘土豆,不想煮粥了,冲点豆奶粉吧。”
“今天好好置办一些吃食,早晨瞎对付对付,中午和晚上好好吃。”
谢芸和周胜惦记着通泰超市的生意,吃过早饭就匆匆来到了这边。
原先小夫妻俩还担心周德义和孟秋菊老两口会支应不过来,怕会影响到通泰超市的生意,没想到他俩到超市时,周德义和孟秋菊老两口已经把超市门给打开了。
超市里已经有不少来买东西的人。
周德义看着柜台给顾客结账,孟秋菊在摆弄摘下来的菜,见谢芸和周胜一块儿进超市,老两口面上都是一喜,“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半夜回来的。”
谢芸留着周胜同周德义吹他在蓉城的所见所闻,自个儿立马把通泰堂的卷闸门也给打开,原先还想擦一擦落在药柜和诊桌上的灰,结果发现上面干干净净的。
这都不用想,一定是孟秋菊做的。
“妈,我来摘菜吧,您歇一会儿。”
“歇什么歇,睡了一晚上刚爬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你休息着吧,我看你……是不是显怀了?”
谢芸摸摸微微凸出来的肚子,“是有点显怀了,不过这月份还小的很,不影响活动。我当时在对面医院上班儿的时候,医生怀孕都得上班呢,距离预产期一个月的时候才能修产假,万一科室里忙,这产假得硬拖到预产期前半个月才能休到。”
“那我也不能闲着,年纪大了就得动一动,不然胳膊腿儿都快锈死了。”
婆媳俩推让了一番就作罢,对彼此的性格心知肚明,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也都是一根筋,不会听劝的。
互相尊重、互不强迫,这是孟秋菊悟出来的与儿媳妇相处的法宝。
正是因为有这法宝在,婆媳关系才能相处得这么融洽。
不像别人家,婆媳之间天天斗得鸡飞狗跳,婆媳见面就好像是仇人碰头一样,杀气腾腾的。
谢芸把摘好的菜摆到孟秋菊准备好的箩筐里,感觉到有人把自行车停在通泰堂的门口,还以为是患者上门来了,结果一起身……是王萍。
“你这大清早的就跑来串门儿?”谢芸问。
王萍翻了个白眼,“我在你心里就那么闲呢?”
她凑到谢芸跟前,把谢芸拽进了通泰堂里,仔细确认了一番,不见有别的同事路过,这才给谢芸爆了个大料,“朱院长没了。”
谢芸:“???”
谢芸的脸上三份震惊三分复杂四分不可思议,就好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一样,又像是走马灯,各种各样的表情轮番上演。
“不应该啊……他不是中风吗?中风虽然影响生活质量,但不会这么急的要人命啊。难道是杨……”
她想到当初杨副院长,哦不,现在应该叫杨院长了。
谢芸想到当初杨院长同她说过的那些话,一边敲打她不能给朱院长看病,一边在她这儿确认输液对朱院长的身体康复有害无益后,还说要引进金陵药科学院发明的新药来给朱院长治病。
杨院长这做法,分明就是给明晃晃的杀机上套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可谢芸还是想不明白,虽然输液对朱院长的身体康复没什么好处,可不应该这么快就要了朱院长的命啊……难不成是金陵药科学院发明的新药品质很有问题?
王萍压低声音同谢芸说,“金陵那边给的新药很管用,输了一周就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走的还不利索。朱院长是跳楼的,他趁杨院长不在,进了院长办公室,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刚掉下去就被发现了,抢救了三个小时还能喘气呢,只可惜最终还是没抢救下来,说是脑出血了。”
谢芸:“……快到上班点儿了,你去上班吧。”
王萍就等着谢芸这被吊足胃口之后发现真相与所猜测完全对不上时的拧巴样子,她说,“说完最后一句就走,朱院长出事儿后,杨院长当天就搬了办公室,朱院长的那间办公室直接封起来当档案室了。”
王萍说完就走了,这事儿给谢芸带来的震撼却是久久都没消下去。
她印象中的朱院长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啊……当初朱院长耍手段的时候,多么威风?怎么就连这个坎儿都过不去了?
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呢?
思来想去,谢芸都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索性不想了,“或许是被自家人捅刀子的感觉实在太难以接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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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听说你这儿能给去痘坑?”
一个喷着浓烈香水味,烫着港式大-波浪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谢芸抬头朝那女人脸上看去,虽然这女人脸上擦了厚厚的粉,可那坑坑洼洼的痘坑还是掩盖不住的。
站在远处看这女人,五官是特别明艳的美。
可要凑近了仔细看,这女人的脸上痘坑不少,皮肤上还有一些残留下来的痘印,毛孔也挺粗大,鼻子上虽然擦了厚厚的粉,可仔细看的话,黑头还是能看出来的,下巴上的闭合性粉刺也不少,还有额头上,太阳穴两侧,脸颊上,都能看到不少的皮下粉刺。
面对一大早上门的第一个患者,谢芸的态度相当好,她觉得这年轻女人说的苏北话都格外得亲切,不像是在花溪医学院附属医院那边治病,病人一旦开始说方言,她就听不太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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