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能看见,容承先是坐在地上,茫然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觉了什么一般,突然伸出手,望了望自己手上的泥巴后,又左右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月离明显能察觉到眼前的人有些不一样了,但一时又没看出哪里不一样,直到容承开始说话。
容承指了指虽然还半跪着没起来,但显然头疼的症状已经好了太多的萧亦衡,然后将视线瞥向萧亦衡,“我……他……我们……”
但也只说出三个称呼,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雪幽昙已然知道,成功了。
那朵岐莲成功让主角受容承脱离萧亦衡这具身体,不再跟老坛哥一体双魄。
至今为止,成为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了。
“咳咳……”刚才用力去撞藏有岐莲的的玻璃球,为了将东西撞出来,他用的力道有些狠。但他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萧亦衡身上,以至于没觉疼。现在知道事情成了,雪幽昙才捂唇咳了两声,可单单是这两声,就像是快要把他的肺给咳出来,一时停不下来。
扶着雪幽昙的裴止赶紧用手顺着他的背,缓缓地给他输送灵气,雪幽昙才稍微感觉好受一些,停下了咳嗽。
嗓子刚停下,月离已经敲晕了池渊的脑袋,走过来,用金丝悬住了他的脉。
感受到雪幽昙体内那股仍在躁动反噬的力量,月离叹了口气,“岐莲只有一朵,如今没了这东西,你靠什么来恢复身体?”
他这话说着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雪幽昙的眼,仿佛要将人的盯透,盯到他心里去,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若说在容承醒来的那刻月离还有些迷茫不解的话,等到雪幽昙看着容承恢复神智后嘴角那笑,他就知道,雪幽昙是故意的。
雪幽昙肯定曾有拥有岐莲的机会,可他将这机会,拱手给了旁人。
但月离只能猜到这里,却猜不出为何。就好似那日在河伯那个镇上的酒楼里,他能猜出雪幽昙心里藏了事情,他想替他分担,却又不知如何分担,也不知雪幽昙想不想让他分担时一样。
与雪幽昙相处越久,这种局外人的感觉就越强烈。
他总想对雪幽昙好些,再好些,好到不需要他有任何负担,只要做个在苍牙山时不时自恋,时不时逍遥的坛主就好了。
知不知晓他心意不重要,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不重要,喜不喜欢他……
也不重要。
只要雪幽昙是二坛主,他是三坛主,只要雪幽昙人在苍牙山,两两相望,总是能看到对方。
这便足够了。
可好像,故事的轨迹按照一种抗拒的趋势在走,走着走着,他这个人,便也不重要了。
月离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挥起时空斩重新从雪域带着他们回到苍牙山的。他只知道,在回苍牙山没几天,雪幽昙就向掌门说了要离开的消息。
不突兀。理由很简单,岐莲没找到,裴止要带他去别的地方找。
裴止觉得天大地大,总能找到医好雪幽昙的法子。
月离望着眼前这个比他还高,扎着高扬的马尾,一副沉稳却又带着张扬的男人,第一次明白他输在了哪儿。
就如同很多年以前,他叫嚣着雪幽昙不会喜欢他,裴止用错了方法的时候。裴止没有回应他话,只是当着他的面,亲了雪幽昙的唇。
强势的,霸道的,不管不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