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养心殿,帝王马上恢复生人勿近的模样,嗓音淡淡:“给朕打一桶凉水过来。”
李公公顿了一下,这都已经霜降了,怎么还需要凉水。
他们陛下这是想让皇后娘娘对他心生怜惜还是要败火。
想了想,李公公觉得他们陛下是想败火,忙让人准备一桶凉水。
帝王用冷水沐了个浴,体内的燥热总算退了下去。
谢宴辞脸庞俊美,姿容慵懒散漫:“走吧。”
李公公不敢直视帝王仪容,低头道:“是,陛下。”
好巧不巧的,今日早朝定国侯府没一个人过来,也无人告假,帝王默不作声地在金銮椅上坐下。
李公公忙派人去定国侯府打听情况。
末了,帝王正处理奏章,李公公迎上来,小声道:“陛下,定国侯府的老太太怕是不好了。”
谢宴辞朱笔一顿,片刻,吩咐道:“你去承乾宫问一下皇后的意思,若是她去,就让人备轿辇。”
“是,陛下。”李公公得到吩咐,匆匆忙忙地出去,不多时,他又赶了回来:“皇后娘娘说她想去。”
“那备轿辇。”谢宴辞拿起一旁的墨色披风,声音如玉落珠盘:“让御医先去定国侯府。”
与此同时,周子礼的小厮也赶到了私宅,道:“国舅爷,定国侯府的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周子礼面色微沉,他摆手让小厮下去,转身回了内室,郑姝悦正在作画,周子礼叩了叩门。
郑姝悦温婉一笑:“国舅爷。”
周子礼缓步过来,声音微微有几分沉着,道:“方才小厮来报,你祖母怕是不行了。”
墨水染在了宣纸上面,郑姝悦搁下狼毫:“回定国侯府吧。”
往日的定国侯府总是一片喧闹,门庭若市,但今日的定国侯府很是寂静,连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都没有。
在院子外面,周子礼跟郑姝悦一眼看到了帝王跟郑姝凝,二人走上前:“陛下,皇后娘娘。”
郑姝凝一身白色烟纱散花裙,面容清雅柔婉:“长姐,国舅爷。”
“老太太在里面,你们快进去吧。”谢宴辞轻揽着姑娘,道:“朕与皇后就不进去了。”
周子礼跟郑姝悦点了点头,依着老太太做的那些事情,帝后能来,已经给足了老太太跟定国侯府的颜面,何况皇后娘娘还怀着孕。
周子礼跟郑姝悦抬步进去,床榻旁边站满了人。
老太太正握着郑书言的手,气若游丝,憔悴不堪地道:“我知道书臣的心里一定是对祖母心怀怨怪,祖母自知对不住你。”
郑姝凝是府中最小的姑娘,郑书言小时候很是疼爱这个小妹妹,当初他不止一次跟老太太说,就算她不能给郑姝凝同样的疼爱,也不能光偏宠沈紫如,偏偏老太太顽固不化,执意偏宠沈紫如,所以郑书言会去镇守边关也有她的原因。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见到她那玉雪可爱的曾孙女儿,想必不止书言在怪她,他的妻子董氏也在怪她。
对于垂垂老矣的老太太,郑书言已经无话可说,他沉默地听着。
老太太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刚来的周子礼跟郑姝悦身上:“姝悦,是祖母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祖母一心纵容沈紫如,也不会让她坏了你的姻缘,祖母这几日感到非常内疚。”
郑姝悦面色温婉端庄,她轻声道:“祖母还是多保重,这些话日后再说吧。”
老太太知道郑姝悦还在怪她,她现在就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沈紫如,让她坏了郑姝悦的婚事。
她重重地缓了口气,又将目光放到了周子礼身上,恳求道:“国舅爷,希望你看在老身快要死的份上,能答应老身,将来好好照顾姝悦,千错万错都是老身的错。”
这原本该是姝悦的如意郎君啊,就是因为她,这门好姻缘硬生生地被拆散了。
周子礼仪态温润如玉:“大小姐是子礼的心上人,终其一生,我都会对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