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一个月是五块钱的工资,下个月是八块八,以后可能会更好。可是公社的家具厂现在是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连要做什么产品都不知道,更别说到底能卖去哪里了,公社那边已经明确说了,进了公社家具厂,前三个月都只是发基本工分,将来能不能发上工资,那要看厂子的效益,你们自己想想,你是会点木工活,但你们能打家具吗?就你们做的家具,能卖出去,卖个好价钱,厂子发展前景一定能好过咱们竹木制品厂吗?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对了,咱们竹木制品厂现在这个阶段一直坚持的原则都是,保证质量,做好做精,厂子工人数量也是严格控制的,你们人走了,可就别想着再回来了,不管是做什么,讲究的都是一个忠字,一个信字,你们的位置别人已经填上了,到时候,总不好让别人走,再让给你们的道理。”
下面顿时一片“嗡嗡”声。
他们再不会听话音,也听得出来,徐主任这是不乐意他们报名的。
下面就有人道:“徐主任,咱们厂子是韩厂长和程知青还有徐主任你带着大家一起搞起来的,听说现在韩厂长和程知青也在帮公社家具厂做事,只要有韩厂子和程知青,公社家具厂怎么可能做不起来?公社条件比咱们好,交通又方便,到时候家具卖到北城去,发展肯定比咱们竹木制品厂强吧。”
徐建国“嗤”笑一声,道:“谁说韩厂长和程主任要帮公社家具厂的忙?韩厂长和程主任已经发话,以后不会跟公社家具厂有任何牵扯。”
下面又是一阵“嗡嗡”声。
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村民和知青都十分惊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时便有知情的村民和知青跟他们说了王副厂长和顾竞文赵枝勾结,欺辱程柠,拿程柠拿父亲的抚恤金出来给大队厂子垫钱的事。
传言传着传着总会出现点误差。
到了最后的版本便成了,“因为程知青拿了父亲的抚恤金给大队厂子垫了钱,帮助大队厂子做前期筹备,王副厂子便要挟程知青,说你既然有钱垫给大队厂子,那自然也能拿得出钱来垫给公社家具厂,自然也能免费给公社家具厂做设计,还说谁知道程知青的钱是不是她父亲的抚恤金来着,说不定就是她家里有钱”,这一下子,村民们都是出离愤怒啊。
周晓美再次拍了拍大队办公室走廊的桌子,冲着大家道:“这个王副厂长,你们知道他为啥这么针对程知青不?原来是因为他老婆是叶湾大队的人,叶湾大队有啥特别的?顾竞文和赵枝就是调去了叶湾大队啊!这两个人,在我们大队的时候就整天挑拨这个,祸害那个,临走还不安生,先给大家下个毒,明知道蒋知青跟家里不对付,特意写信去蒋知青家里挑唆,还冒着刘丽娜的名义,这两人,那就是祸害啊,你们说说,你们还敢不敢去公社家具厂?”
“我告诉你,你们敢不敢去我不知道,但你们谁去了,那就是跟那顾竞文和赵枝那两个祸害为伍,那就是咱们上韩大队的叛徒,在咱们整个上韩大队,都要被戳脊梁骨!出去了,也别认是咱们上韩大队的人!”
众人:“。。。。。。”
这谁敢?
绝对不敢啊!
再者,因为办厂子的事,韩东塬和程柠在村民们这里还是很有威信和人缘的,那王副厂长竟然敢挤兑程柠,还是让大家十分愤怒的,他们不仅不去参加那什么招工,有别的大队的人来他们这里来问,他们还直接唾弃两口,把顾竞文和赵枝两人的恶行给宣言了个十里八乡。
周熊当时也就在大队办公室外面,把这一幕热闹都结结实实看在了眼里。
他看得直叹气,心里头只觉得这顾竞文瞅着挺精明一个人,怎么做的一桩桩都是让人咂舌的事啊。
还有一个事儿精的对象。
你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这谋生路的法子多得很,他怎么就跟韩东塬杠上了呢?
得,这是没活路了吧?!
在他们这山村里,犯了众怒,那绝对是很可怕的事情。
瞅着吧,别以为调到了离了十几里路远的叶湾大队就想怎么得罪这边就怎么得罪这边都没事了,那真是想太多!
他心里叹着气准备去公社食堂吃点东西,再琢磨琢磨点来钱的路子,不想路上却被苗寡妇给截住了。
村里人都传周熊跟苗寡妇有一腿。
周熊的确喜欢苗寡妇。
在两人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她。
苗寡妇是隔壁苗家村的人,从小就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标致姑娘。
可惜那时候周熊不过就是个寄居在大伯家的孤儿,一无所有,自然也没条件能求娶到出了名的美人苗寡妇。
后来苗寡妇嫁到了他们村。
再然后才三年不到丈夫就出事去世了。
那时候周熊已经开始自己过,也开始暗地里倒卖些东西能混个温饱日子。
苗寡妇日子却不好过。
她带着一个眼瞎的婆婆,一个两岁的儿子还挺着大肚子,他就时常帮衬她,今天帮帮她修修这里整整那里,明天就给她带些布料孩子的吃食,苗寡妇能拒绝吗?日子几乎已经过不下去,孩子饿得只剩一点点的时候,还怎么拒绝?
苗寡妇有限度的接受了周熊的帮助,也感激他。
但两人还真不是外人以为的那层关系。
周熊的确起了心思,别人在外人传两人瞎话的时候他就笑眯眯默认了,其实是想她能嫁给他。
他甚至不介意帮她养她瞎眼的婆婆和两个孩子。
可她不肯嫁他。
这才有后来那些事。
以前苗寡妇一家住在东山溪下游的时候,他隔三差五的会去她家,帮他干些活,拿些东西过去。
但自从苗寡妇搬到了原先知青院那个宿舍,两人倒是很难再有多少接触了。
他倒不是不想去,不过苗寡妇现在在厂子里上班了,日子过得稍微好些了,也不太需要他帮扶着什么了,他也有自知之明,也不去碍她的眼了。
他其实一直都是个识趣的人。
这会儿苗寡妇拦住他,倒是让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