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说道:“你母亲不是说考中才让你来接我么?”
“我走了,怎么放心你?”
我自然是愿意与子晨一起,我点点头,说道:“那你快些回去吧,夜深天凉。路上小心些。”
子晨恩了一声,却不动身,我推开他的胳膊,他却呼地一下搂住我,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我愣了一下,全身顿时滚烫,挣开身子就往禅房跑去,心头狂跳不已。
四十五。夜奔
又过了一月,子晨让人送了一藏头诗来,我细细一看,却是“今夜私奔”四字!即便是私下无人,我还是脸红地似要烧着,那纸也似乎烫手。顾不得细想这字里的意思,心里对子晨甚是着恼,他明知道我的性子,却偏偏用这样灼眼的词来刺激我,让我这般难为情,实在是恨不得咬他一口方才解气。
亥时,太白一阵吠叫,我心里一跳,应该是子晨来了。但是一想到他写来的那四个字,心里赌了一口气,偏偏不去理会他。让他急上一急。我坐在灯下,不去开门。等了片刻,太白停了叫声,我才出来,刚出院子,就见子晨手提一盏灯笼正等在那里,急得只差跺脚,我一阵好笑。装做不知道他的苦等。问道:“怎么深夜来了?”
子晨叹口气说道:“母亲要我明日与刘管家一起上京,我只好深夜来此,我们先去集市上暂住一晚,明早动身,等母亲知道我自己走了,也没什么办法。”
子晨拉着我的手便走,这情景虽不是私奔,却委实象是私奔。
子晨拉着我的手在山路上慢慢前行,烛光微弱,漫天星辰拱着一轮圆月,十分圆满。正如我此刻的心境。我任由子晨紧握我的手指,虽然山路崎岖,我也能夜视,却觉得有子晨在我的前面,我纵便是个盲女也万分安全。
到了县城,子晨找了个客栈,掌柜的似乎认识他,很是热情。又左右打量我,我看看自己的衣裳,现今穿的是件女衫,只怕,明日我们一走,子晨的好名声就完了。我心里暗笑,却偏偏又有些欣喜,任由掌柜的看我,笑眯眯地甚是和善。子晨回头看着我的表情,也是一副坦然欣喜的样子。我再一想,若是明日这事传到向母的耳中,她该是何表情?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任由子晨牵着我的手上了楼,好在他要了两个房间。不然,只怕今夜就传开了。我心里暗笑着,与子晨各自安歇。
第二日一早,子晨就在集市雇了一辆马车,拦腰一抱把我放在上面。我惊了一跳,这,小小的县城,认识他的人甚多,这样的招摇摆明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么?我顾不上羞怯,心里反倒甜丝丝的。
马车顺着青石路前行,子晨握着我的手叹了一口气:“现今你的名声也不好了,若是不肯嫁我,只怕只能在宁和寺念佛了。”说罢嘿嘿一笑,甚是得意。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着了他的道,可是偏偏还心甘情愿,没有一丝的委屈。
我低下头不想他看出我的情愿,他却理会错了,过来陪着小心:“合欢,你恼了么?我自然是要娶你的,你不信我么?”
我自然信他。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低声叫了一声:“子晨……”
子晨看我并无着恼的样子,顿时笑着凑了上来,我想起元宵节的那一晚,立即戒备地闪开,他并无攻城掠地的打算,只是看着我,笑着。
京城离嘉阳县大概五日就能到了。子晨与我一路走走歇歇,看看民风民俗,并不着急,只怕万千赴京的考生唯有他这般逍遥,不为功名。
四十六。桐院
这般闲散悠然地行了五日,终于到了京城。许是我一向待惯了清静天然的氛围,乍到京城,见到比书中更甚千百倍的繁华,真是目瞪口呆,无限唏嘘。与棋盘山相比自然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分。
子晨这次却没有去住客栈,租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天井里种着一棵泡桐,满树盛开簇簇紫花,清香扑鼻。子晨一见就很喜欢,随口给取了个桐院的名字。房东把一介物事交代好就告辞了,子晨在屋子里院子里忙出忙进的收拾了一番,我站在树下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想到日后他这般为家操持,而我,做个相夫教子的妇人,该是何种光景,不禁脸上一热,三月春风似从心底拂过,周身慵懒。
子晨回身见我懒懒的依着树干,怔了一怔,有些失神。然后慢慢走来,停我面前,低声说道:“你立在树下如同仙子一般,即便入画也难得你三分神采。”这读书人的夸奖果然另辟蹊径,不同寻常,听上去极其受用。我有些羞涩又甚是欢欣,这样的园子这样的两个人,这样的眼神与这样的话语,怎么看怎么象是夫妻。
我这里不过稍稍遐想了一下,就觉得有些晕乎,连忙打住,说道:“我去做饭吧。”赶紧地直奔厨房。
子晨在背后笑出声来:“你的手艺怎样我还真想见识一番。”
我回身装出一副恼怒:“这个自然,片刻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佳肴。”
子晨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伸手一请,说了句:“请娘子献艺。”
我顿时脚一软,险些跌倒,逃进屋子,实在是被子晨的一个称呼吓出汗来。惊后却是又恼又喜。
恼归恼,却实在是赌了一口气要做出一桌好菜来,寻常的菜肴我也不屑做,其实,是不会。恩,我还是来个出奇制胜为上。我思虑了半天,绞尽脑汁勉强创出三个菜来。忐忑了一番之后,胆从心生,咬牙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