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看这个现场,去哪里能找到刀?就连剪刀也找不到啊!”大宝说。
我赞许地点点头,大宝想到了点子上。这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卫生间,并没有任何刀具。如果死者腹部的创口不是牙刷柄之类的无刃刺器形成的话,那么只有在现场发现刀具,才有可能是自己形成的。一个封闭现场里,找不到刀具,只能说明凶器被凶手带走了,那么就不可能是自杀或者意外的案件了。
“别说剪刀了,就连玻璃碎片这种锐利的东西都没有,凶器肯定被带走了。”大宝自信地说道,“这个凶手想伪造一个自杀的封闭现场,可是却忘记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是自杀,死者是拿什么自杀的?”
我点点头,说:“确实,这个解释不过去。不过,出入口在哪里呢?院门在警察来之前,都是锁好的。”
说完,我走出了卫生间,看了看有两米高的围墙。
“这里就是出入口。”林涛指了指卫生间后面的围墙,说道,“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板凳。”
林涛拿起一个宽半米、高半米的木头板凳,接着说道:“这个板凳,放在围墙根的,我分析凶手可能用它作为垫脚的工具,翻墙出去的。”
“上面有足迹?”我问。
“没有足迹。”林涛说,“也许凶手的鞋底干净,板凳也干净,就没留下足迹。也许是板凳表面的载体不好,所以没留下足迹。”
“那就是围墙上有攀爬痕迹?”我问。
“也没有。”林涛挠挠头,说,“这个围墙是硬青石砖砌成的,这种砖头可能不容易留下攀爬痕迹吧。”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凶手用来垫脚的?”我问。
林涛举起了板凳,说:“你看看这板凳的四个脚。”
我凑过去,用警用手电筒照射板凳腿,发现四条板凳腿上都黏附了不少血迹,血迹甚至已经发黑了。
“我已经把这个血迹做了擦拭提取,送县局去做DNA了。”林涛说。
“哦,你是说,这个板凳原本是在卫生间里,凶手杀完人后,把它拿出来当翻墙的垫脚石了。”我说。
“对啊。”林涛说,“既然沾了血,说明板凳原来肯定在卫生间里,如果不是凶手拿出来的,那它又是怎么从卫生间出来的?如果是死者自己拿出来的,死者受了伤,在院子里走动,院子里肯定会留下血迹吧?”
林涛说得很有道理,院子里确实连一滴滴落状血迹都没有,甚至连擦蹭状血迹都没有。
“你这样说,我突然想起来,如果凶手行凶后,必然会踩到血迹上,为什么他从院子里走,都没有在院子里的地面上留下擦蹭血迹呢?板凳上也没有留下擦蹭血迹呢?”
“你忘记邱以深被杀案的现场了吗?”林涛说,“邱以深被杀后,现场也有很多血,凶手可以绕开血迹,所以就不会踩上啊。”
“可是,邱以深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形成创伤然后流血的,凶手有办法绕开。”我说,“如果这个死者是有意识的,凶手很难绕开啊。”
“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有意识?”林涛说。
“也是。”我点了点头,说,“中心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确实有可能是死者先失去了意识,凶手才动手剖腹。”
“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在卫生间里等着死者彻底死亡。”林涛说,“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鞋子上的血迹不多,也已经干涸了,干涸的血迹也不会擦蹭在院子地面或者板凳上了。”
“嗯,这个想法很好。”我说,“时间也应该是足够的。如果7点钟天黑了,凶手就动手了,等庄建文发现,已经10点半了,3个多小时,足够少量血迹干涸了。可是,这毕竟是在死者家里,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呢?”
大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卫生间外面,他是意识到我心里怀疑谁了。
“不会吧,如果是他爹,没必要还制造一个封闭现场吧?”大宝说。
“那都是听他自己说的。”我说,“其实只需要把门框上的圆环拔下来,套在挂钩上,就可以和警方说是一个封闭现场了。我在想,如果真是庄建文干的,那就没必要出院子了,不在板凳上留下足迹、不在院墙上留下攀爬痕迹也就说得通了。不过,他为什么要把原本在卫生间里的板凳拿到外面去呢?”
“说不定,板凳就是突破案件真相的关键了。”林涛说。
“把板凳送到县局去,细细勘查,看能找出来什么。”我说,“林涛,你继续在中心现场好好勘查,看能不能找出血足迹、血指纹,如果真的是自己家人干的,那普通的灰尘足迹和汗液指纹就失去了意义,因为本身就应该有。小羽毛,你去和侦查部门调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家庭关系。子砚,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哪家有家庭监控,能看到院墙的,看看究竟有没有人翻墙进出。我和大宝去殡仪馆,先尸检,看看死者究竟和邱以深是不是一样,在遭受创伤前,先失去了意识。还有,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目前从尸表上,还看不出来。”
“是啊,看现场的出血量也就千把毫升,不足以致死啊。”大宝说,“对了,还有死亡时间,也得看看。如果死者死亡时间比较早,难道这么几个小时,这对父母都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孩子在干啥吗?”
2
洋宫县殡仪馆内的解剖室里,尸体已经赤条条地躺在了解剖台上,年轻的身体刚刚呈现出发育的状态,生命就戛然而止,让大家不约而同地感受到惋惜。
死者的睡衣睡裤和穿在脚上的一双板鞋被脱了下来,并排放在解剖台一侧的操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