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凑过去看,在现场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原来死者的双手都是横七竖八的创口,有的创口下面的骨头都完全离断了。
“抵抗伤,一般在手上和前臂,但是前臂一点儿没有,在手上有这么多抵抗伤,倒还是挺少见的。”我说。
“会不会是死者死死地抓住了凶手的刀,导致多处被割伤?”韩法医问。
“抓住了刀刃,被凶手挣脱,再抓住刀刃,再被挣脱?”我说,“哪有这样的打斗过程?反正我是没见过这样的抵抗伤。”
“那你是什么意思?”韩法医问。
我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尸体的颈部。
“全身未发现其他损伤。”市局的周法医说,“只有颈部巨大创口和手部严重的抵抗伤。死因应该是颈部大血管破裂导致急性大失血死亡。”
“我们法医不仅仅要看死因,更得考虑损伤方式。”我说,“你说,什么情况下,才能形成这样的损伤?有这么多抵抗伤,还能一刀毙命?”
“也许……”大宝说。
“没有也许。”我打断了大宝的话,说,“你想想现场的血迹形态再说。”
大宝吐了吐舌头,开始思考。
尸表检验结束,开始尸体解剖。因为死者的损伤并不复杂,所以解剖进展也很快。韩法医和我一起局部解剖了颈部,找出了双侧颈动静脉的断端,算是明确了死因,又解剖了头部,没有发现任何损伤。
周法医和大宝解剖了胸腹部,在心脏的位置抽取了好几管心血备检,又打开了胃部,见胃内容物已经基本排空,大致死亡时间是末次进餐后6个小时,结合死者晚上7点吃饭的习惯,计算出的时间也是凌晨一两点钟。
解剖完毕,在对尸体进行缝合的时候,大宝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我知道了!死者是躺在地上被砍颈部的!因为喷溅状的血迹是从地面低位喷射的。”
“对。”我说,“可是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约束伤,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可以是死者双手多次抓住刀刃,一不小心摔跤了,凶手趁机一刀下去。”周法医说。
“听上去,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死者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不可能反抗能力这么弱。还有,你没有注意到吗?现场没有任何血迹凌乱的迹象。即便是双手被割破那么大、那么多的口子,也会流不少血啊。”我说,“没有凌乱的血迹,说明没有打斗的过程,不然只要流了血,就会被踩得到处都是。而且,现场甚至连一个完整的血足迹都没有,给我的感觉,凶手是故意绕开了血迹行走的。”
“老秦的感受和我一样。”韩法医说,“我也觉得有问题。”
“什么问题?”大宝连忙问道。
“我总感觉,血少了。”韩法医说,“现场喷溅状的血迹只局限于那个扇形,身下的血泊量也很少,甚至我们在对心脏进行抽血的时候,还能抽出来四五管血。这显然不是双侧颈动、静脉被完全砍断后尸体的状态。”
“你说死后形成啊?”大宝说,“那不可能!死者的颈部创口是有明显生活反应的。”
“但如果是濒死期就砍颈部、砍手,软组织生活反应很明显,但是出血量就不大了。”我说。
“濒死期?”大宝说,“你是说,死者被砍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不仅仅是昏迷,而是快死了。”韩法医说。
“你是说,还有联合死因啊?”大宝问。
法医学上,如果发现两种致死原因都可以致死的话,就会下达联合死因,从而明确施暴人的责任。
“也许是我们没有发现真正死因而已。”韩法医低声说道。
“头部没有损伤,不可能是颅脑损伤,颈部舌骨和甲状软骨除了刀砍伤外没有其他骨折,尸体上也没有窒息征象,不可能是窒息。”大宝说,“那按理说,就只有中毒了。”
“是的,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我说,“好在心血提取得足够多,希望理化部门可以把常规毒物、非常规毒物等都尽可能地做一做,说不定能有发现。”
“这个我去安排。”韩法医说。
“等毒化结果出来,尸体还得再好好研究一下。”我说,“防止有一些小的问题,被我们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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