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希望沒掉下去,活著好一些。
哎呀真是糾結。
霧中卻漸漸透出了人影。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身上纏著繩子,繩子另一端圈在鐵索上,整個人倒掛在鐵索上,手足並用,慢慢爬了過來。
鐵索每次搖晃,都傳來驚呼。
中間崔南溪又手滑腳滑好幾次,若非有腰繩,早已粉身碎骨。
兩人終於爬了過來。
爬在前面的崔南溪不僅累得氣喘吁吁,而且嚇得魂飛魄散,將鐵索爬完之後,只張著嘴瞪著眼大口喘氣,面色慘白,連爬上岸的力氣都沒了。抱著鐵索休息了一會兒,見已經過了懸崖的宋游一點兒也沒有來給他搭一把手的意思,這才強打起精神,咬牙爬上來,解開腰繩。
手忙腳亂的連滾帶爬,離懸崖遠點!
接著直接坐到地上,上身順勢便倒了下去,躺下來,眼中裝滿了天空。
不知此刻他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竟是笑了出來。
起初只是咧開嘴,後來漸漸有了聲音,聲音又逐漸變大,在這雲頂山上迴蕩。
「哈哈哈……」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旁邊傳來道人的聲音,「恭喜足下。」
「托先生的福……」
「與我無關。我過索之後,足下心中所剩勇氣,每一分一毫皆屬於自己。」宋遊說道,「能過此索,人生又有何坎坷?」
「那你說我能找到神仙嗎?」
「也許。」
「那我回去要是寫一篇文章,可能流傳千古?」
「也許。」
「哈哈哈哈……」
崔大官人繼續仰頭大笑。
宋游也跟著微笑。
沒有多久,笑聲戛然而止,官人亦翻身爬起,抬頭看向這雲頂山。
「先生,請!」
「請……」
三人一貓,往山上爬去。
此時是徹底沒路了。
而且這山非常陡峭,又光禿禿的,表面圓潤,與其說是山,更像一顆巨大的石頭,表面則呈現出淺淺的黃色,像是山水畫中水墨暈開的石山。
在這樣的山上,宋游倒是能自然行走,其餘人卻要手足並用,而且要費盡心力的去找攀爬的路線才行,否則一不小心,頭頂就是垂直的了,屆時往上爬不上去,往下又退不下去,才是惱火。
更神奇的是,山上竟有無數石刻。
這些石刻覆滿了山體,已不知多少年了,日日夜夜的風啊,早已模糊了它的形狀,甚至將石刻的輪廓吹成了一條條橫向的紋路,而從這些深淺起伏不一的橫向紋路中又透出另一種充滿歲月感的輪廓,隱約可以辨別出,是一個個或站、或坐、或飛天、或起舞的人形,看來另有一種韻味。
也許風也是一位石刻大師。
崔南溪一邊欣賞一邊感嘆,一邊又伸長脖子到處尋找,寄希望於自己一個轉角、或者又爬上一層,便可見到仙人站在面前,笑著看自己。
隨即邀請自己,把酒言談話長生。
可惜沒能見到……
也許是我無緣。
崔南溪心中遺憾的想到。
但很快又覺得——
即使此行尋不到仙,能爬過那根難倒不知多少尋仙者的鐵索,能結識宋先生這樣的修道高人,此行也已是不虛。
於是心情又舒暢起來。
感謝「qamda」大佬的盟主,鞠躬露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