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泰之前未与厉星川在一起,原是想分头行动,暗中查探夺梦楼是否还有伏兵,如今两人会合,又恰逢客栈掌柜逐客,他们商议之后,便邀请唐寄瑶她们前往邻近的桃源镇。
这桃源镇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正是青城派原掌门广玄真人的故乡。
广玄真人俗家姓廖,年轻时也当得上是翩翩公子,不过他却舍弃家业一心向道,成为青城掌门后自然甚少回到故居。这桃源镇上仍留有老宅一所,有仆人看管。真人去世后,其大弟子卓羽贤继任掌门之位,也曾带着张从泰等人来过桃源镇为师傅祭祀祖先。厉星川见蓝皓月暂时还受不了路途颠簸,便想到了这一处宅院。
唐寄瑶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次日一早,将蓝皓月抱进软轿,带领众人启程。她原想着是不是要分头行动,以迷惑夺梦楼的视线。但厉星川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即便我们分头行动,说不定也已被看穿,反倒还分散了力量,给他们以可乘之机。”
唐寄瑶觉得他说得在理,但又担心万一夺梦楼的人追来,会危及蓝皓月。厉星川安慰她道:“唐姑娘,我们都在一处,自然会不惜一切来护着她。”
蓝皓月在软轿中听到此话,不禁道:“多谢。”
她原听说过厉星川在青城派的事迹,但没放在心中,昨日被他救下,却又因伤而未留意过他。今日早上,才真正看到了这个英勇青年,倒与自己先前所想的不大一样。
厉星川站在轿外,打道:“蓝姑娘以后要小心,我那‘天罗银网’可不会随时随地跟在你后面飞。”
蓝皓月脸上一红,还好隔着帘子不会有人看到,此时张从泰牵马从后面上来,低声道:“星川,我刚才曾又出去探过,四周倒还算安静,我们赶紧动身,等到了桃源老宅才算安全。”
厉星川点头,于是带着众人离开此地,朝着桃源镇而行。
蓝皓月倚坐在轿内,想着还未见到池青玉身影,悄悄撩起窗边帘子探看。厉星川正策马行在边上,朝着她粲然一笑,“蓝姑娘,外面风大,小心给吹跑了。”
蓝皓月呐呐道:“我哪里会那么娇弱?”
“你现有内伤,还是谨慎为好。”厉星川悠然望着前方,一身玄黑箭袖劲装,显得格外挺拔利落。
蓝皓月不知说什么,只好应了一声,厉星川见她还在往后张望,便问道:“姑娘要找谁?我去为你叫来。”
“不是……”蓝皓月忙道,“我只是看看……怎么好像少了人?”
厉星川亦朝后看了下,道:“令表弟与神霄宫两位朋友在后面,只是离得较远。”他看了看蓝皓月,“神霄宫弟子素来极少涉足江湖,我倒没有想到他们会与唐门和衡山派走在一起。”
蓝皓月心中有微妙的甜蜜,嘴上却说:“他们也只是送我一程罢了。”
“那倒也是。我一直都想与神霄宫的剑术高手切磋,可惜现在也无暇想着这些。早上我听顾道长说,待到夺梦楼不再追击,他们就要回岭南了。”厉星川不无惋惜地道。
蓝皓月一怔,心情不由又低落。
不久之后,一行人穿过郊野,清清河水自远处萦绕而来,带来了田野间的芬芳。远处青石道上立着一座牌坊,上书着“桃源镇”三个大字。道边遍植桃树,此时正是盛夏,树上已经结着果实,累累坠坠。
唐寄瑶勒着缰绳,环顾四周,但闻鸟鸣啾啾,水流潺潺,面前这道路上却没一个村民走过。
“张大哥,你过去到这里也是那么冷清?”她低声问身边的张从泰。
张从泰一皱眉,道:“不是,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进镇去看看再说。”说罢,他扬鞭向那牌坊行去。厉星川在后边望到此景,急忙追到他身旁,道:“师兄,当心四周。”
张从泰微微颔,目光扫视后方,压低声音道:“你与我一起到老宅查探一下情况。这里有神霄宫的人在,应该不成问题。”
厉星川回头望了一眼,随即与张从泰一同驰向桃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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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当艳阳高照,路边桃树枝影摇晃,前方不远处已可看到人家,但门户紧闭,街上也无人走动。马蹄声在空荡荡的街头回响,两人俱是警觉异常,唯恐入了埋伏。转过弯去,正前方巷口便是一所古旧的宅院,朱漆大门业已斑驳,脱落下片片陈迹。
张从泰翻身下马,示意厉星川在后方守着,自己上前叩响门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应门,正在诧异之时,方才听到门内有个苍老的声音问道:“是谁?”
张从泰自报门派名姓,大门微微敞开一条缝,有一身形伛偻的老者探身望了望,似是在确认其样貌。
“陈伯,我是从泰,以前跟卓掌门来过!”张从泰皱眉,“你在害怕些什么?”
陈伯这才将门打开了半扇,拱拱手道:“张少侠,真是对不住,我这些天连门都不敢出,生怕出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镇子上空空荡荡?”张从泰疑惑不解,又急唤来厉星川,叫他去接引唐寄瑶她们过来。
待到众人随厉星川而来,入了宅院,陈伯即刻将大门重紧闭。张从泰之前来过此地,带着唐寄瑶姐弟俩将蓝皓月送到了厢房休息,随后又领着他们到了厅堂。与陈伯交谈之下方才得知,数日前此地忽有人莫名暴毙,先是在清早现河中有人溺死,街坊以为是意外,可晚上又有人死于巷口,遍体鳞伤,血流一地。紧接着昨日又有一人倒在镇外,口吐白沫,死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