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却告诉他先别急,先去避一避风头再说。水耗子乐癫癫地拿上钱走了。杜老爷却长长地叹了口气,呆呆地嘬着烟袋嘴,火灭了都不知道。
……
老赵和小五子他们并没有当天就走,而是又待了几天,看已经过了鱼汛期,才从从容容地还了船和网。
小丫蛋好像知道小五子要走,天天粘着他,直到有一天早上,小丫蛋睁开眼现哥哥走了,也不哭,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李贞使尽了浑身解数哄了好几天,小丫蛋才终于露出点笑模样。李贞抱着孩子也望向窗外感慨万千。
两匹马拉的大车上装了一车打成捆的柴火,老赵在前面赶车,大龙和锁住腰上都插着盒子炮在车旁边护卫着。
锁住这把枪是用那把袖珍小手枪和李贞换的,盒子炮才是爷们用的枪。小伙子们都对枪械有着偏执的喜好。
孬子在前面三百米开外给大伙探路,而小五子,则在车后面二三百米押后。
一行人早上天没亮就出了,没走大路,而是从山路曲曲折折地向东南而行。
小队晓行夜宿,走了三天才在二道甸子东边的大山下赶上了大部队。
掀开苫布,引起队伍的一片欢呼。
老郭吩咐大伙把武器下去,这不到八十人的队伍,还是没达到每人一把武器。不过也差不多了,没枪的也能分到几颗手雷,一把刺刀,这时才有底气真正和鬼子干一仗。
老郭看到电台时,由打心底乐开了花,就是当年杨司令在时都没用过这么大的电台。
队伍重新整顿,细化了分工,有机枪组,炮组,报务组等等。
小五子还是侦查组组长。
老郭收到消息,二路军还有一部分人马在间岛省的安图县附近活动。
从这儿往东过了敦化就是安图县了,老郭决定队伍继续拔营向东,向二路军靠拢。
小五子又和大部队分开了,谁让他是侦查组长呢?他的新任务是去蛟河额穆附近去找老海山的队伍来和大队会合,大部队会在威虎岭,哈尔巴岭一带留下联络点和联络人。
这次,只有大龙一个人跟着他。小哥俩这么长时间在一起,早就培养出了默契,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干啥。
二道甸子,小哥俩在大车店住了一宿,这个季节大车店里开始上人了,伐木的,放排的,收山货的,什么人都有。
大通铺上弥漫着烟袋油子味和臭脚丫子味。
小哥俩去饭堂吃了顿饭,没想到,不大一会,大龙的肚子就拧劲儿地疼,疼得满头大汗满炕打滚。
大概是吃的新鲜蘑菇吃得不对劲儿了,可小五子和他吃的一样的东西,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小五子背起他就去了药铺,这年头,药铺都是有坐堂郎中的。大夫给号了号脉,说没啥大事,就是吃了有毒的蘑菇,开了一张药单,抓了几副药,在药铺熬了一锅就给大龙灌了一碗。
小五子又把大龙背了回去,半路上,大龙找了个茅坑就蹲里面了。
小五子等了半天才看大龙呲牙咧嘴,捂着肚子弯着腰走出来。
回到大车店,小五子给店老板一些钱,让他帮着熬药,又给大龙灌了一碗,大龙却又去了一趟茅房,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本来,小五子打算再回江边,找条船沿江而下,可是大龙这样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小五子临时决定再待两天,他也正好回红石看看,一是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落单的战友,二是回去给他爹上坟,他亲爹和干爹都埋在一个地方了。
第二天,小五子看大龙好一些了,就跟他说:“大龙哥,你在这儿养几天病,我去趟红石,大概两三天就回来。”
大龙不像昨天似的一天上八次茅房了,起来喝了碗粥,又喝了一碗药。还有些虚,对小五子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
虽然已近黄昏,但七月骄阳的余威仍在,热得叫人难耐。
一丝风声也没有,穹苍就像是一块宝石,湛蓝的没有丝毫杂色,阳光从西边射下来,照在路上,照在树梢,却照不进树林子。小五子独自一人,在临近家乡的山路上走着,心神激荡,脚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