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匡渊一听她是宋彦光的学生,觉得有些可惜。
宋彦光收这几个学生正是辞官之年,这几个学生给他赢得了声望。他之后回乡守灵,再到入朝领外任职务,可惜了几个学生。
遂开口说:“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李令俞也不怯场,挑了,就写了给裴虞的那幅画上的那诗。
正楷端庄朴实,天真自然,颜真卿的字她学的尚可。
吕匡渊赞了句:“气势雄伟,舒展开阔,好俊的字。”
李令俞惭愧:“不过是学先辈的字而已。”
吕匡渊越喜欢他,甚至提点:“还是要多做学问,莫要埋没了这好字。将来入朝,也好……”
他自己说的笑起来。
劝他:“江州案,已经不是区区江洲的案子了,你千万记得,别闯进来。”
李令俞“昨日听闻书院山长入朝,出任太子少傅。”
吕匡渊:“哦?是吗?”
李令俞心里鄙视,老头,他一跃就和你平级了,你就没点想说的?你可也是太子少傅啊。
李令俞见他不肯接话,就又说:“家姐夫婿任职御史台,前日特遣家姐归家,游说我,让我认了贪污之事,御史台便可出面为我说情,又说杨勃杨大人一身清正,横竖不怕被查,我等小民就不同了。”
吕匡渊皱皱眉,只是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但反过来问她:“你为何不去求太原王,或者是求你先生?”
李令俞:“不能也不敢。”
吕匡渊:“为何不能?又为何不敢?”
她真掰不过这个老头,几句叹气:“先生问题太过老辣,我不敢回答。”
吕匡渊听得笑起来,有点意外她竟然知道,宋彦光收他们几个学生,不是为了教他们。
李令俞踢到铁板了,这老头死活不上钩,也对,他堂堂帝师之才,能让她忽悠了就怪了。
交浅言深,不过几句话,互相探了对方深浅,聪明人不会把话说的太深。
第16章突然
李令俞告辞时,吕匡渊送了她一本书,让她看完后写一篇文章。
她笑着收下了。心说,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
等她出了延年里,再回望,这里都是达官贵人之所在。沿着御史台墙外的大道走着,见远远过来一群人,步辇上还有一位姑娘。
前面的几个书生和她一样,驻足观望,等她走近问了句:“这是谁啊?这么大的仪仗?”
其中一个学子道:“你是外地来的吧?这是陈侯和陈留王,还有永康公主。”
等仪仗近了,李令俞和几个书生都垂在侧,等着仪仗过去了,才才驻足观望了良久,陈侯,陈道止,其父是先皇义弟,异姓王封侯。
但那位勇武的侯爷直到快六十岁,才生了陈道止这么个老来子。
导致他和北宫的太上皇是异性兄弟,年纪却和当今圣上相仿。
陈侯为人谦和,声望极好,也是仅有的几个如今能进入北宫的人。
当今圣上待他一直如宗室叔伯一样,十分尊敬,但他一心做学问,只掌管编修撰述的职务。
那位永康公主,据说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时年十八,定过亲,但对方因一场流感没熬过去。
至于陈留王萧鋆,传闻性情十分谦和,擅诗词,爱书画。在太后膝下长大,和陈侯十分亲厚。
陈留王这条路一路过去一直偏头在和陈侯说话。如此看来比太子忍得住气,太子已经跳脚,并重开始择师。
看吕老头的样子,像是早知道,八成这个师傅和他脱不开关系。他这个太子太傅当的,可真是个人精。
她前脚回去,裴虞后脚就知道,她去了吕匡渊府里。
听到仆从汇报,裴虞不得不夸她一句机灵,她以画会友,竟然都攀上吕匡渊了。
他自小早慧,读书、做事,都是族中弟子的榜样,性情疏朗,友人众多……
突然冒出来的李令俞,竟然让他看不透,她心思敏捷,多智擅诡辩,一丹青卓绝,她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李令俞完全不知道她被人盯着了,进入六月天气越热,五月初五是太上皇生辰,十几年来的惯例,北宫不开城门,只送礼不祝寿。
李令俞做梦也没想到,太上皇生辰,会和她有关系。
江州案众说纷纭,错综复杂,因为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还在江州监察的人至今未归。
进了五月,天气越热了,李令俞倒腾了几天才制出来冰,李姝现在简单的静物画得不错了,李毓明显比她有天赋,素描上手都很快。
李逸还五岁,会写几个字,乐的方氏每日喜滋滋的,李朱和李菱对绘画兴不大,李令俞只教她们写字和算学。
李姝和李毓坐在窗外的树下正在煮酸梅汤,院子里都是飘出来酸酸的味道,李朱胆小,李菱顽皮,见李令俞拿着本书坐在窗前,就问:“哥哥为什么不教我们做文章?”
李令俞:“不着急,等你们学会五百字后,我就教你们文章。”
桃枝和桃姜就在青槐树下,守在炉子旁在扇火,周氏后来做针线也不再窝在屋子里了,经常坐在花园的青槐树下,小柳氏进来看见她们悠闲,笑说:“自从幼文回来,这几个再也不做针线了,整日都窝在她书房里。后院里全是你们闹哄哄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