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有说完,一道冷厉的刀风便擦过她的额发。
归览语声低低:“滚,别过来。”
他受铁链所困,手不能做太大幅度的动作。
但在穆无霜近他身的一瞬间,归览身侧骤然旋起风柱。
他时常佩在腰侧的那柄短刀自发出鞘,沉静地悬在半空。
刀身的靛蓝和水面的粼粼冷光相辉映,在少年冷白的面上投出一线透亮。
穆无霜凝视着半空中的短刀,眼眉间也浮起一丝不悦来。
她没说什么,只是又后退两步,站在船头支着桨道:“可以,大护法您请便。”
墨发散落的少年忽地看她一眼,随即深深低头,动唇咬开领口的一根透明细线。
细线扯动了什么东西,玄色领口随之滑落。
领子下,是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柱状口袋,隐约能看见里面露出的朱红瓶塞。
再往下,是一面厚厚的碧色护心甲。
归览垂头,一个个咬开瓶塞,逐个在瓶口吹了气。
而后少年指间聚起一股力,虚虚一推,那几缕或有色或无色的药气就被推开,在空中各自凝成一粒丹丸,有序地朝穆无霜飞去。
做完这些,归览收回手,冷淡道:“自己看。这里的每一味药,都是我亲自入过口的。”
穆无霜伸手接过悬在空中的丹丸。
她幼时学过一些药理,对于一些基础的毒和药都比较熟悉,基本可以辨认正确。
看着掌心中的七八种药丸,穆无霜拧起眉头:“你是不是又拿错了,这里面没有一味是毒,除了泻露,都是一些伤药——”
还都是疗效极佳的高品阶伤药,有些千金难寻,只需半两,就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
归览不耐烦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穆无霜:“……”
有些时候,小魔头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十分准确。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没有头绪了。
不是归览下的毒,可季云那边的线索全部指向归览,说明凶手恐怕是不止一队。
穆无霜掐了掐掌心,有些烦躁:“毒不是你下的,那你为什么无端端袭击季云?那晚你还有见到什么人吗,除你以外的。”
归览重重喘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一个废物而已,你这么上心?”
少年声调里带着些刻薄的恶毒:“他死了就死了,有必要这么紧张?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悬壶济世的天神,誓做当世活佛?”
“咚”的一声,穆无霜手里的船桨狠狠地撞在木质船头上。
她眼中燃着磅礴怒火,语调却出奇镇定:“大护法,我知道你不把人命当命,把旁人全都视作草芥。”
“你眼里轻飘飘的一条命,是别人的亲眷友人,是会笑会动会吃饭的人,活生生的人。”
穆无霜越说越气:“再说了,凭什么别人能是草芥,大护法你就不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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