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咱们孩子还有干妈呢?”
他怎么没听说过,也该打个商量吧。
赵秀云叹气:“没有,我后来不是一直在公社上班嘛,回家也很少,渐渐就没联系了,她嫁人也嫁得远,在后岗那片,我们结婚她都没来。”
人和人有时候跟风筝线似的,老断,拽也拽不回来。
方海:“大了是这样的,我原来在老家也有几个一块玩到大的朋友,当兵后也都不联系了。”
几年才回趟家,一趟才待几天,能认得亲爹亲妈就不错了,反而是战友情更加坚固。
赵秀云:“方顺吧,我记得原来你们俩老一块去摸鱼。”
“对啊,他结婚比我早,当时我还给随礼了,五毛,咱们结婚的时候,他就给五分钱。”
五分一毛是大队随礼的行情,结婚的时候收的礼都归赵秀云,回礼也都是她负责,有几个人是方海特意交代过的。
方顺就是其中一个。
赵秀云:“他一口气生六个,哪还有闲钱。”
六张嘴张着,哪怕是地主家都不富裕,方顺穷得就差当裤衩,能给随礼就不错了。
方海也感叹:“养孩子是真花钱啊。”
尤其想养精细了,更得花钱,只看家里俩姑娘就知道,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都没少花钱啊。
但他这不是挣着钱呢嘛,再生俩也养得起,有些意动。
“咱们再给姑娘生个弟弟吧?”
赵秀云语气不甚好:“你怎么知道一定生弟弟,万一是姑娘呢?”
方海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突然不高兴,斟酌用词:“姑娘就姑娘呗。”
他都觉得挺好的,都有两女儿了,想要个儿子不过分吧?又不犯法。说实在的,乡下谁家不想要生儿子?
他自己以为挺有理的,赵秀云把扫把一放:“我接禾儿下学,你回去上班吧。”
说完转身就走。
方海也不高兴了,真是,他也够伏低做小的吧,怎么还没一天满意的,女人就是不能惯。
他把成筐垃圾倒了,自己回营地。
那边,赵秀云出了家属院,风一吹渐渐冷静下来,慢慢走着。
这两天她怕牛牛再欺负禾儿,上学下学都接送,掐的时间正正好,才到校门口就听见摇铃声。
看门大爷拽着红绳一晃一晃的,挂在屋檐下的小钟出脆响。
这年头根本没人接孩子,都是散养。
赵秀云也只跟在几步后,任由禾儿和同学在前头跑,走着走着,余光里看见童蕊牵着女儿陈清韵。
童蕊在公社小学做老师,独生女陈清韵比禾儿小一岁,正在念一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