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酸涩很快就不见了,陈浣纱瞪了面前的傻小子一眼,也没法把小姑娘的丧命怪到他身上去。但她对他是没那意思的,因此只是笑了一下,回道:“二哥别放在心上,我没生气。那日也没什么事,只是邀你看看风景罢了。”
齐长蒲闻言,也不惊讶,反而对他身边的妹妹一挑眉,笑道:“蔻娘,你看我没说错吧。浣纱妹妹又不是小气的人,不会怪你办事不利的。”
陈浣纱心里一动,原来这人根本就不是怕她生气,而是要安他妹妹的心啊。这样一个懵懂的小子,真不知原主喜欢他哪一点。
客套完了,陈浣纱直接进入正题:“二哥,蔻娘,我爹娘在哪里?方便带我去吗?”
齐长蔻赶紧答道:“世叔和婶婶在前厅,我这就带你过去。”
见到老爹时,他正和齐修平在谈论着什么,眉宇间有着抹不开的愁绪。陈浣纱先给齐修平行完礼,才对陈善道:“爹爹,娘怎么样了?”
陈善指指内堂,叹了一声:“哎,你娘身子愈不好了。还是虚症,这病只能调养,眼下正是春季,最易旧病复,你娘底子就不好,才会愈严重。”
陈浣纱眼里浮现忧色,对齐修平问道:“按伯伯的意思,我娘这病要如何调养呢?”
齐修平抚着颔下三尺美须,缓缓道:“只能用温和的药剂慢慢调养,方子我已经写给你爹了,照我的方子服用,每月过来找我调整一次药方,一年后可无大碍。我已与你爹交代过,这方子上的药材可再省不得一点儿,否则毫无效用。”
陈浣纱见老爹手上确实拿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纸,但他看着那纸,脸上的愁容并没有少一些。
见她看过来,陈善把药方递给她。原主在陈家经常往来,耳濡目染下也识得一些药材和药方,如今换了继承她全部记忆的陈浣纱,认这方子倒没啥问题。
虽然不知药方好不好,但陈浣纱一看便知,上面有几味药材却是很名贵的。以陈家如今的经济条件,别说吃一年,吃一个月也吃不起。
陈浣纱看完,直接问道:“伯伯,我娘的身子要痊愈,只要按照你的药方服药就可以了吗?有没有后遗症或其他的危险?”
齐修平略带惊奇的看了她一会,表情自信道:“你娘的病我看了几年,对她的病情已经了然于心。她身体虚弱,一是幼时调理不当,二是生产过多,忧思过重所致,所以我开这张药方,是温补她体内元气,循序渐进,并无凶险。只要你照方抓药,我保你娘身体安康。”
说完,又好奇问一句:“莫非你能抓齐这些药?”
齐修平其实只是跟她开玩笑,在他看来,若陈浣纱是个儿郎,或许还可以重振酒楼赚钱买药,但她一个未出的女儿,能有啥办法解决这么大一银子?这药方虽好,但着实是贵。陈娘子的病他能治,但碍于陈善的经济实力,只能用别的药材勉强代替,但勉强的终归不是最合适的,因此陈娘子的病才会拖了这么久。
他其实已经决定要帮陈善凑齐这些药材,刚刚也是与陈善在商量此事。但陈善一如既往,坚辞不受。君子有通财之义,但君子也有无功不受禄。齐修平因无法说服他而有些生气。
他问陈浣纱这话,实指望陈浣纱能说出家里的难处,让陈善改变心意接受他的帮助。
陈浣纱的回答铿锵有力:“是。”
但谁都没当真,陈善摇摇头苦笑道:“浣纱,别说笑话了。你去看看你娘,我们该回去了。”
齐修平连忙拦住,语重心长劝道:“伯长,弟妹的病不能再拖了,你就听我的劝吧。”
陈善脸上感激,意志却不动摇:“致远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烦劳你甚多,真的不能再接受你的银钱了。不要再劝,我意已决。我会想办法凑齐所有的药材。”
“想办法?若有办法,你也不会到如此境地了。伯长,你我二人相交多年,还要与我这样见
外吗?”
陈善苦笑一声,叹道:“不是见外,我真有办法……先前一直有人打听酒楼的价钱,我不能
让酒楼在我手里振兴起来,总不能让妻儿连温饱也无法得到保障吧,索性,就把酒楼卖了吧。”
齐修平大惊:“伯长,你……”
见两人一个苦劝,一个死不答应,谁也无法说服谁,陈浣纱简直无语了。她真的有办法啊,怎么就没人相信呢?年纪小真吃亏!
但听到陈善要卖酒楼的话,她也顾不得长辈说话不能随便插嘴的规矩了,当下大声道:“爹爹,伯伯,你们别争了,我真的有办法可以赚钱买药!”
两人充耳不闻,陈浣纱只好使出杀手锏:“我会厨艺,我可以重振桂芳酒楼……”见两人同时傻住,看向她,陈浣纱缓慢却坚定地说道:“给我一个月,我一定能让酒楼盈利!”
陈善不信却忍不住带着一丝丝希望道:“……浣纱,你说什么?你会厨艺?”
齐修平也怀疑道:“浣纱,你不是在骗我们吧?你一个小小女娃,如何能会这样高深的技艺?”
陈浣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比慎重地点头道:“你们没有听错,我会。我会厨艺,我会经营酒楼,我会赚钱。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做菜给你们看。”
陈善内心多希望女儿说的是真的,即便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他颤抖地看看一脸自信坚毅表情的女儿,又看看与他对视的好友,带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决然心情,道:“致远兄,能否借你家厨房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