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来的?”
这声不像询问更像呵斥的话,让岳娇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她垂下头,小心翼翼的回道:“上次救的那个小乞丐,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这是他封的谢礼。”
阮娘子显然不信她的话,冷哼一声:“就凭你送的那两件破衣服,人家就给你一百两?”
见她不信,岳娇急忙解释道:“真的,不仅给我封了,还给吴大夫跟柳小姐也封了的!”
阮娘子斜眼看着她:“吴大夫救治他,柳小姐出了钱,你做了什么?凭什么跟人家拿一样的谢礼?你别是私底下跟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这话说的严重,岳娇急忙跪下。
“我没有!娘,我绝对没有干对不起安康的事情!再则那少年还小,跟安康一样大,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了尾!”
岂料岳娇这话如火上浇油般,让阮娘子更气了,她先是看了眼阮安康的屋子,后压低声量,狠狠的质问她。
“旁的少年十二岁可不小了,你莫不是以为拿安康来当幌子我就能信你?”
岳娇一时之间百口莫辩,这时阮安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了。
“娘,这几天娇娇都跟我待在一起哪都没去呢!”
岳娇立直了身子忙点头:“娘要是不信也可以去医馆打听,吴大夫都可以给我作证的!”
阮娘子这才没再说话,阴恻恻的盯了岳娇许久,才从口中吐了一句。
“先去牌位下跪着!”
岳娇二话没说,便去牌位下跪着了。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一直待阮娘子进屋后,她才瘫坐在地上。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意,迎来的却是无端的猜忌。
阮娘子对她,越来越不放心了。
才来阮家的头两年,阮娘子对她虽说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这么防备。
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身量长开了,以前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慢慢变成了一个肤白丰腴,长相秀丽的大姑娘,阮娘子渐渐的对她就不放心了。
总是怀疑她在外面跟谁勾搭,若不是需要她出去挣钱,只怕恨不得拿根绳子将她套在家里。
不管她说什么,再怎样表忠心,阮娘子都不信,时不时的就要敲打她一下。
这不是岳娇第一次跪了,从满了十五岁后,阮娘子让她跪牌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有时是因为她在外面跟某位男子多说了两句话,有时是因为她穿了身好看的衣裳,更过分的时候,哪怕她往院子外面多看两眼,都会迎来一顿谩骂。
好在岳娇是从小被打骂过来的,也向来看得开,她时常开导自己。
阮娘子虽恶了些,但好在从来不动手打她。若是当年被那些喜欢打杀下人的主家买去了,自己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是以,面对阮娘子的处罚,她也欣然接受。
只是今日阮娘子这气大了些,一直到让她跪到了天黑,睡前才让她起身。
起身时脚已经麻到没了知觉,动一步都是钻心的麻劲,她撑着墙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她慢慢的将自己洗漱干净后,才摸着黑上了床。
“娇娇,你还好吗?”
黑暗中,传来阮安康担忧的声音。
“我没事,你怎么还没睡?”
摸到了床边,岳娇脱下外衫挂在一旁,穿着里衣上了床。
她刚躺下,阮安康的手就从后面环抱住了她的腰身。
岳娇能感觉到他的脸贴在她的背上。
他小声的说:“对不起,娇娇。”
岳娇拍了拍腰间的手,轻声开口:“你为什么要道歉?”
“要不是我没用,娘就不会骂你了!”少年说着,声音里带着哽咽。
岳娇叹了口气,她是最见不得阮安康哭了,每次他哭都能让她心疼好久。
她转过身,将阮安康揽进怀里。
“跟你没关系,你不要道谢,也不要自责,你已经很好了。”
阮安康是真的很好,从岳娇来阮家的第一天,这个少年就给了岳娇最大的善意。
他会关心岳娇,会安慰岳娇,会依赖岳娇,他比岳娇小了五岁,自己也还只是个小少年,却在用他的方法尽他的努力来尽到一个丈夫的职责。
岳娇能感受到他的自责,有时候她经常在想,一个健康的丈夫,跟阮安康,她会选谁?
毫无疑问的,每次的答案都是阮安康,他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有他在,她才觉得自己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