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齐王妃是这么问的——
“说到王爷,你肯定不敢相信年轻时的他虽不太会说好听话,却很懂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当年但凡他有些许迟疑,便不会有黎儿了,也不知黎儿是否学到了他父王的一半本事……”
然后她就默默地看着陈榕。
陈榕……拿起齐王妃正在纳的鞋底,用浮夸的语气说:“王妃,您的手真是太巧了,真是厉害!”
齐王妃见陈榕不接话茬,也没办法,只好顺着陈榕的话说:“那我教你啊?”
陈榕:“……”
后来更熟些后,齐王妃便换了个直接的问法——
“榕儿,我一直有些好奇,你与黎儿,是如何相识的?”
陈榕想起了第一次跟燕黎见面的那个场景,因为跟齐王妃也熟悉了些,她便小小地开了个玩笑:“第一次见面时,我把他送到了别的女人怀里。”
齐王妃:“……?”
燕黎在外头干的事,自然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跟家里人说,只要他安然归家,齐王妃也不会多问,因此那一日在黑风寨中的事,她并不清楚。她也不知道,陈榕与燕黎是在黑风寨中相识。
在听到陈榕的话后,齐王妃放飞了自己的想象。
“有句俗语是,求而不得的才是最惹人惦念的,怪不得黎儿对你如此执着。”齐王妃也不知脑补出了什么剧情,看着陈榕的目光中带着欣赏,感慨道,“榕儿真是极有手段,黎儿这等愣头青,自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陈榕:“……”不是,您这是在骂我还是夸我啊?
陈榕哭笑不得,只好简略地将那日在黑风寨的事说给齐王妃听。
齐王妃当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叹道:“我就知道黎儿长大后是要招蜂引蝶的,他小时便长得好,不知多惹人喜欢呢。万幸他身在王侯家,若生于普通人家,也不知会因俊俏的样貌惹出多少祸事来。”
陈榕没什么感情地附和道:“说的极是。”
齐王妃便问陈榕:“榕儿,若你是那三当家,见了黎儿,可是要抢他回去当压寨相公的?”
陈榕很给面子地说:“要抢的!”
“是吧?”齐王妃喜上眉梢,“黎儿这皮相是一等一的好。也就是如今不兴古礼了,否则黎儿在吕易街上走一圈,必定是要掷果盈车的。”
“是的,没错。”陈榕附和。
陈榕空闲的时候很愿意跟齐王妃扯这些没营养的话,她可以看出来,齐王妃心中充满了焦虑。丈夫和儿子都在战场上,自己帮不上忙,不就只好找些旁的来打时间排遣焦虑了么?
齐王妃在陈家堡住了一个月后,前方66续续传来消息。
先是西岐对大邺动了侵略战争,但以替皇太孙夺回正统为名恶心人。大邺朝廷先前在镇压两位藩王起义上已花费了大量军力财力,还没能成功,那两位藩王依然在苟延残喘。如今面对西岐的进攻,大邺朝廷只能旨要求所有藩王挥应有的作用,藩屏朝廷。
但这道旨意下来,没多少藩王听的。
大邺这些藩王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谁愿意顶在前头当炮灰?西岐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呢,而每个藩王的兵力,也就几万。而且,只要大邺朝廷还在的一天,藩王起事就名不正言不顺,因此藩王们恨不得让开通道,让西岐长驱直入直抵京城。
只是大邺藩王们想要朝廷完蛋,却也不可能把西岐当盟友。若让开自己封地,谁能保证西岐不顺道将他们吞下?西岐也怕被藩王们来个前后包抄的啊,这种关乎利益生死的事,谁也不会拿来开玩笑。
因此,在情势微妙的前两个月里,准备参战的几方私底下各种来往,互相商量着先合作干掉另一方。但是,那么多军人要吃喝,不可能一直僵持下去,还是西岐最先动了。
西岐最先攻击的,是齐王。
不仅仅是因为受了谢知和的挑拨,更因为齐王封地就在两国边境,还吞了沥王的封地,拥有的兵马数量翻了倍,不把齐王打掉,怎么安心北上大邺京城?
西岐总共派出了十万大军,与齐王在勒云城展开了第一次的接触战,然后——大败而归。
齐王为了防备其余方向的敌人,在勒云城只布防了一万人,他本人在此坐镇,燕黎则去了宿州东南边的墨城。
西岐的十万大军,对上齐王的一万大军,即便因守城的天然占据地利,这样在数量上的兵力差别,还是让一些人自认为结果已分。
然而,齐王军的秘密武器,却在这一战上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百多门火炮在城墙上一字排开,西岐军甚至还未排好阵型,就被漫天的炮火淹没。
西岐军从前并未防备过这样的武器,即便是投石器,射程在一里地就顶天了。西岐军是在距离勒云城外二十里的位置安营,又先谨慎地派出了五万人展开第一轮攻击。
可那五万人在距离勒云城至少还有二里地时,尚未排布好阵型,便被勒云城来的攻击打懵了。
一枚铁壳开花丸在炎药和重力的双重作用下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到地面,轰然炸开,冲击波和铁壳碎片向四周疾射,方圆两丈内再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
而像这样的开花丸,还有成百上千枚。
西岐军本是自信满满而来,可面对这样意料之外的攻击,看到周围同袍的惨状,他们先是懵了,随即便陷入恐慌之中,禁不住四散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