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妈本身就是个喜欢偷鸡摸狗的货,这会儿正探手在窗子里偷油壶。
“大妈,你这是偷顺手呢你,你咋偷东西呢”苏樱桃可眼疾手快,家里就剩一斤油了,怎么可能叫她偷走
一巴掌就飞过去了。
这啪的就是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清脆响亮,保大妈的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响声。
毛母和保大妈虽然不熟,好歹是一起来的,看保大妈着了一耳光,哪怕是个退休医生,哪怕是个文化层次高的人她也着不住啊,一把就搡过来了“你这个女同志,小女孩儿,你动的啥手,你再推老人一把试试”
但就这一把,苏樱桃就跟没骨头似的,刷啦一下,就从台阶上摔下去了,躺到地上,立刻就手捂着胸口叫了起来“哎哟喂,组织派我来照顾邓博士的生活,我是准备无私奉献自己,恨不能连命都搭上搞奉献的,但是我给人打啦,我不行啦我给两个喜欢拉帮结派的女人打伤啦。”
明明是她打的人,什么叫个她不行了
“想我来相亲的时候,可是恨不能把自己都变成一根蜡烛,燃烧给邓博士,燃烧给组织的,但我的腰断啦,我怕是奉献不了自己的热情啦。”她还在叫。
毛母都惊呆了“”这完全就是装的。
但恰好就在这时,张厂长,龚书记,就连工会的徐主任都给汤姆和珍妮喊来了,这会儿全往来赶呢。
“保医生,你女儿自杀了,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你打小苏同志干嘛,她可是组织给邓博士介绍的,你这是准备反组织了吧”张爱国先冲了进来,眼看苏樱桃躺在地上,她本身就瘦,看着身体也不大好,这躺在泥土里,更显得可怜了。
“我们压根儿就没碰她,她是装的。”毛母这才醒悟过来,伸着手说“你们要不信就看我的,我给她做检查。”
保大妈两手都是油,也说“她还了我一巴掌。”
苏樱桃叫的更凶了“扶我起来吧,我还能干,我还得帮邓博士做晚饭,支持他的研工作。”
但是张爱国一扶,她立刻又抚着胸口叫了起来“疼,真疼,我的骨头肯定断了。”
不仅张爱国生气,就连平常都喜怒不形于色的龚有才都气极了“单位好容易帮邓博士相到一个这么有奉献精神的女同志,能让邓博士无后顾之忧,保医生,您看看她疼成这样还要强撑着起来,您就不惭愧”
“哎呀,我这腰估计没个百块是治不好了,我还是强撑着帮博士做饭去吧,熬到哪天算哪天。”苏樱桃立刻又说。
张爱国一跺脚“保医生,这可不行,我们现在就报公安,让公安来断案子,你们打伤了我们单位的家属,必须赔钱,没五百也得三百。”
“可千万不要啊,保医生人家是有关系的人,据说上面全是关系,你们让她赔钱,那不可能。”苏樱桃连忙拽上张爱国的手就摇了起来。
龚书记一听更加火冒三丈“有关系能通到总理那儿,你们打扰我们的生产,就是拖慢南海军事防线的进度,这事儿,我必须写挂号信说到总理那儿去。”
好家伙,总理都搬出来了
而总理,不正是那帮天天革命的,g委会的克星
“算了算了,只要能赔点钱”苏樱桃话还没说完,躺在地上,只听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已经篱笆外面冲进来了,弯腰屈膝,直接跪在地上了。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邓昆仑满是焦急的脸。
“疼吗”他轻轻问了一声。
也不敢抱,他回头就问龚有才“龚书记,咱们这儿有没有救护车,要真是伤到骨头,再抱她,对她来说就是二次伤害,咱们必须用救护车。”
苏樱桃慌得给邓昆仑挤着眼睛,可惜邓昆仑这会儿没看她,压根儿看不见她疯狂的眨眼睛。
“不用,我还能起来,我还能继续为邓博士,为组织,为咱们机械厂做贡献。”苏樱桃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步扶着一步,不停的叫着痛,转身进门了。
而窗子外头,毛母和保大妈俩还想跑,张爱国正堵着她们,喊着要她们赔钱。
邓昆仑还是头一回面对这种情况。
他早就领教过毛母的胡搅蛮缠,但没想到,她居然连自己的新爱人都能给打伤了,而且要真的是骨折,苏樱桃再这样活动,对她来说就是不可逆的二次伤害。
但她偏偏一步挪着一步,坐到了沙上,居然又拿起汤姆的小裤子就开始缝了。
“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马上去医院”邓昆仑对于这个任性的小女孩,可以说已经达到忍耐的边缘和极限了。
她完全不听话也就算了,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也不管不顾
但是,就在邓博士急的满头大汗的时候,苏樱桃突然直起腰,对外面说“没五百块,就是给三百块也行啊,张厂长,您就没听见保医生刚才说她为了帮邓博士跑关系,想给他换个好单位,都花了好些钱呢,有钱跑关系,没钱赔我的医药费啊,好疼,真疼。”
看这样子,腰不困背不酸的,她那像个受了伤的样子
但是声音里却满是嘶哑的悲鸣,就好像她疼到撕心裂肺,整个人都不行了的样子。
行为和声音,极度的不一致。
而外面,张厂长和龚书记,徐主任,一帮子厂领导全聚一块儿了,正在围着毛母交涉赔偿金。
就现在的行情,哪怕死个人,顶多也就赔个两三百块,打伤了筋骨就要三百块,其实有点儿多。
但是大家架不住苏樱桃的火上浇油啊。
秦城机械厂可是现在国内最重要的重工业工厂,全国多少个军工单位,都在翘以盼他们生产的大型,重型设备,以投入在如火如荼的基础建设上,这时候保医生居然想把他们唯一依重的,核心人物邓博士给挖走
她就是机械厂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