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安微愣,不解地望着小叔。
伏危:“错过了医治的时期,也就治不好了。”
伏安微张嘴,喃喃自语:“为什么……都不一样了?”
伏危听到‘都不一样了’,眉梢微一挑,抬眸看向似受了什么打击一般的伏安。
“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伏安望着小叔,沉默片刻后,有了自己的衡量,开了口:“活着的祖母,活着的阿爹阿娘和宁宁都不在了,还有小婶……也不在了,小叔的腿更没有治好。”
伏危手略一松,手中的小蒲扇随之跌落在桌上。
伏危见小叔的细微的变化,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带着试探问道:“小叔是不是也觉得怪异?”
伏危失神不过片息,很快便从容地拾起蒲扇,慢悠悠地扇着炉子,不疾不徐的道:“我知道,我本应家庭美满,有个好妻子,有个……”顿了顿,恍惚想起梦中那软糯可爱的小姑娘,软糯糯喊他爹爹的小女孩。
“有个可爱的女儿。”
伏安闻言,惊诧了一瞬,随即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可是这里没有,祖母不在,爹娘和宁宁,小婶也不在了,更没有知知。”
观察了片刻后,确定道:“你不是我所熟悉的小叔,但你还是我的亲小叔,对吧。”
伏危复而抬眸与他相视:“你的存在,让我更加证实我做的那些梦,是另一个我所经历过的。”
伏安听到他间接承认,闭上双目深呼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已然认命,道:“我知道了,这里不是我生活的那个地方。”
他听小婶说过很多离奇古怪的故
事,听说过二千世界,二千个我,年幼时只当做奇思妙想的故事,如今却是成了真实的事。
伏危不知他怎接受得如此快,只问:“说说看,你是怎么回事?”
伏安到底是自己小叔交出来的,城府自是不会差,更会衡量说与不说的得失。
如今已经说了一半,若有保留,只怕这本就不牢固的叔侄关系更冷却了。
哪怕这里的小叔陌生,但他还是选择相信。
“我记得我与小叔小婶回了一趟岭南,只是如平时一样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却是在矿场里边当小工。因我与小婶学了医书,算学,在矿场观察了半个月,又花了半个月才能顺利离开矿场,靠着行医挣银子才回到岭南。”
本想着就近先回岭南看看,然后再回皇都,却不想在这遇上了小叔。
伏危轻晃着蒲扇的手一顿:“你小婶,还会什么?”
伏安脸上露出了笑意,与有荣焉般的道:“小婶不仅医术与算术了得,字也好看,且心胸宽阔,桃李满天下,更救了很多人,是人人敬重的奇女子。”
他所言的每一项优点,都与伏危梦中的女子对应上了。
“只是……,为什么这里没有小婶?”伏安茫然了。
为什么没了小婶,一切都不一样了?
伏危默然,半晌后,才道:“往后你打算做什么?”
伏安摇头:“或许某一日一觉醒来,会回到熟悉的那个地方,又或是回不去了。”顿了顿,思索了一下,又道:“不管在哪,应该都会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
伏危收回目光,望向风炉,幽幽的道:“你倒是好心肠。”
伏安看向小叔的腿:“小叔,腿真的不能治了吗?”
伏危:“治不了。”
伏安沉默了下来,数息后,问:“我可否给小叔把一下脉?”
伏危语声冷淡:“不必,我的问题我自己清楚。”
“我此番回来,是给你祖母,爹娘,伏宁迁墓,你去给他们上了香,往后你随我回皇城,还是去周游天下都随你。”
伏安神色黯然了下来。
前一刻幸福美满,下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谁都不能开怀。
伏安从屋中出来时,看到院中准备在煎药的青衣女子,本想收回目光,但随之看到她在数种药材中挑拣,也不用称重量,只在手中掂了掂就扔进几个瓦罐中,不由愣了愣。
这些细微的动作,意外的熟悉。
在廊下看了许久,竹七见到他,走到了他身旁,似乎担心他有别的想法,提醒道:“这是侯爷看上的姑娘。”
伏安转头讶异地看向他:“这是小叔看上的姑娘?”
竹七点头:“侯爷一直未娶妻,后宅空置,便是连贴身的婢女都没有,这还是侯爷第一回想别人讨要来的女子。”
伏安闻言,对那女子生出了好奇,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女子会比他小婶还出色,能吸引得了他小叔。
“她是什么来历?”伏安问。
竹七:“原是苍梧太守府的奉茶婢女,也就七八日前才跟随侯爷,在春风镇留宿时遇上了刺客,侍卫受了伤都是陈姑娘医治的。”
“莫看陈姑娘年轻,且仅是个奉茶婢女,但医术却堪比太医,用寻常的绣花针弯做缝合针,熟练缝合刀伤,看得我等惊呆了眼。”
伏安双目微睁,浮现出惊讶:“绣花针做缝合针,缝合刀伤?”
竹七点头,回忆前些天发生的事,说:“缝合所用之物都用沸水煮过,面对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半点也不含糊,手起针落,煞是熟练。”
说到最后,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陈姑娘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还会给侯爷开药方调理身体,我都好奇,但侯爷不让过多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