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面带微笑,请他入座,他命人奉上一只他带来的宝匣,却被阿玄阻止了。
&1dquo;夜邑君寻我至此,可是有事?”
因为他曾是息国贵族的身份,阿玄对他很是礼遇。
齐翚注视着阿玄,忽然从座上起身,来到她的面前,朝她双膝下跪,叩道:&1dquo;翚愿倾尽财富,尽数贡献于君夫人,只要君夫人肯劝穆侯重立息国!”
阿玄沉默之时,他又道:&1dquo;翚知此行冒昧,更兼不情之请,不该在君夫人面前开口,然倘若不见君夫人一面,便是身死,亦是不甘!息国不仅是我齐翚之故国,亦是息后之故国,息后纵然不在君夫人面前提及此事,心中恐怕也有遗恨,难道君夫人便丝毫也不肯怜悯?”
&1dquo;可笑我齐翚,从前穷竭精力,只为复国,到头来依旧成空,如今天下,能助息国复立之人,唯穆侯一人耳!而穆侯盛宠于君夫人,天下更是无人不知,倘若能得君夫人垂怜,就此在穆侯面前说上一两句话,穆侯必有所考虑。倘若能有如此一天,于我齐翚,于千千万万的息国遗民,宛如再造之恩!”
他再次向阿玄叩,直身之时,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阿玄注视了他片刻,问:&1dquo;倘若穆侯真的助息国复立,当扶何人为君?夜邑君请告诉我。”
齐翚张了张嘴。
&1dquo;我的舅父成甘吗?你当也知,便是连我母亲,对他如今也早已失望,扶如此之人立国,夜邑君真认定是件好事?”
齐翚忙道:&1dquo;倘若成甘公子不妥,还有其余公族之人&he11ip;&he11ip;”
阿玄打断了他:&1dquo;夜邑君,有一事,我一直不解,你可否告知,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复国?”
&1dquo;翚之父、祖,世代深受息侯之恩,翚生而为息国之人,死亦为息国之鬼。翚早知复国如同一梦,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不为之奔走,愧对先祖,亦愧对息侯!”
阿玄摇了摇头:&1dquo;你可曾想过,民众真正所欲为何?不是一个名为息的国和王,而是能为他们带去安定生活,有饭吃、有衣穿的王。天下各国纷争,如今不过刚起了个头,日后只会愈暴烈,纵然息国得以复立,以如此国小民寡之国,如何能如你所愿,于列国倾轧之中得以永继?不止息国,这天下也是同理。世上没有永世存继的国,更无永世存继的王。我敬你的孤臣之心,亦有感于你对故国的执念,只是今日,即便是我母亲开口,我也不会要穆侯再去复立一个已然不存的国家。”
&1dquo;息国气数已尽,如人之耄耋寿满,让它就此消失,岂不更顺应天道?”
阿玄最后说道。
齐翚神色黯然,目中的最后一点希望光芒亦渐渐消灭,终于,朝着阿玄行了一礼,哑声道:&1dquo;君夫人之言,翚领受了,告辞。”
阿玄立于关楼之上,目睹齐翚和他的随从们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最后将目光投向远处桑原的方向。
唉,他若还不回来,不止一双儿女,就连她,也忍不住开始偷偷想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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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庚敖出关,阿玄嫌路远,本不欲同行,偏她那个两岁的女儿璎,一刻也不愿父亲走开,知道父亲要离开王宫一段时间,哭的涕泪涟涟,庚敖对这个娇若玉雪的女儿一向疼爱如命,当场拍板要带她同行,阿玄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一双儿女随庚敖同行到了这里。
庚敖那日出关之前,再三向璎保证,说数日内必定归来,两岁的女娃娃才忍着哭泣,抽噎着送走了父亲,漂亮的眼睛里含了一包眼泪,叫阿玄看的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好在儿子照快四岁了,原本顶顶淘气的男孩子,在做了妹妹璎的阿兄之后,仿佛一下就长大了,对妹妹极尽爱护之能,这几天,等着父亲归来至极,照带着妹妹玩耍,璎初次离开王宫,虽然和父亲暂别,但母亲在旁,哥哥陪着,周围还有许多她从前未曾去过的好玩的地方,渐渐终于不再天天追问阿玄父亲何日归来了,和哥哥愉快地玩耍在了一起。只是到了这两天,又时不时开始念着父亲,自从阿玄告诉她,站在关楼之上能最快地看到父亲归来,她便迷上了爬城楼,哄也哄不住。
这日一早,阿玄带着照儿和璎又一起去爬城墙,一直玩到日上头顶,两个孩子回来后吃饱肚子,被哄上了床,没一会儿,璎的眼皮子就沉了下去,眼看快要睡着了,忽然嚷了一声&1dquo;阿爹”。
因庚敖带信,说这两日便能回,女儿冷不防的这一声娇音,倒让阿玄心口跳了一跳,以为真是庚敖回了,转头看向门口,哪里有人,再看女儿,她已经闭上眼睛,嘟着张小嘴睡了过去。
阿玄笑了起来,看着一双儿女恬静睡颜,忍不住俯身下去,各自在他们额头轻轻印上一吻,替他们盖好被,轻手轻脚要下床时,手指忽然被一只小手轻轻抓住,转头,见照睁开了眼睛,原来他还醒着。
&1dquo;照儿还不睡?”